師生論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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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晏清進來的時候正好碰見蕭允硬生生掰斷毛筆,不由得眉梢一挑。

小皇帝心虛地將斷成兩截的毛筆往身後塞,鼻尖上的墨跡在袍袖上劃了重重的一筆。

蕭允鼓了鼓腮幫,有些悶氣道:「先生為何一定要讓那汪興國上殿?方才看到那小人惺惺作態的模樣差點給朕吐出來!」

楊晏清嘆了口氣,走過去伸手夾住蕭允藏在身後的筆杆,用力從蕭允手裡抽出來放回桌上,拿起被蕭允隨意攤開在案上的奏折,手指輕點:「陛下從狼崖的這本折子裡看到了什麼?」

「啊?」蕭允愣了一下,語氣有些遲疑,「雲州災民暴|亂,刺史汪興國貪|汙銀兩中飽私囊……?」

楊晏清靜靜地看著蕭允。

蕭允的喉嚨有些緊張地動了動,每一次,楊晏清用這種眼神語氣考校他,若是他的回答沒有令先生滿意,之後等著的就是大篇大篇同類型的功課策論。

蕭允果斷低頭順著楊晏清的指尖再次將這份並不長的奏折又細細看了一遍,甚至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掰開揉碎,順著幾層意思發散開來思考,驀地拍桌而起:「雲州大旱三年,災民起義,靖北王奉旨平叛,說是起義軍被盡數殲滅,但之後災情平復相關一直都隻有汪興國上呈的奏折。朕記得那份奏折先生給朕看過,通篇盡是對朝廷的溢美贊頌之詞對災情流民情況語焉不詳!如今看來當初賑災平亂的人根本就不是汪興國,這後麵還有一個人!」

說完,蕭允用一種求表揚的眼神看向楊晏清。

楊晏清沒有表示,手指又移到折子最後的那行字。

蕭允:「……糧草銀兩不是吩咐大理寺去查了嗎?」

楊晏清嘆了口氣:「陛下難道忘了,當年詹王一脈伏誅是因為什麼罪名?」

「私鑄銅錢、貪|汙賑災銀兩、囤積兵糧意圖謀反。」蕭允的回答十分流暢,他有些不解的反問,「可是當初在貪|汙賑災銀兩一事上並沒有什麼證據,朕以為……」

「以為是臣捏造罪名誣陷詹王?」楊晏清替蕭允補齊了後半句話。

蕭允沒吭聲。

「汪興國是李閣老的如意門生,他出身寒門,先帝時期朝政被內閣把持,寒門子弟幾乎無法在朝堂之上立足。汪興國能一步步爬到雲州刺史這個正四品官職上,靠的就是拜進了李閣老門下,搭上當年炙手可熱的詹王。」

「李閣老當年支持詹王?」蕭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當然不是。」楊晏清耐著性子道,「他有很多門生,可以支持不同的皇子派係。聰明的狐狸不會指望某一個雞蛋孵出小雞,李賢是個狐狸中的老狐狸,從龍之功於他而言隻是錦上添花,他所謀劃的,是不論最終坐穩這個位置的皇子是誰,都能被內閣拿捏掌控。」

「一如當年的先帝。」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內閣,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蕭允抬頭看向站在案邊的楊宴清:「那先生想用汪興國的案子達成什麼目的?」

或者說,楊宴清想要對付的人,究竟是李賢還是……蕭景赫?

「我要汪興國活著,這個人將來還有很大的用處。」楊宴清收回點在奏折之上的手指,唇角含笑,「刑部大理寺是李閣老的地盤,今日被錦衣衛指揮使帶入京城卻在朝堂之上抗下所有罪名的汪興國,對李賢而言就像是有毒的雞肋。救之無用,棄之忌憚,他不知道汪興國有沒有給鎮撫司留下什麼把柄,更不能讓這個明擺著的昔日門生死在自己的地盤上。」

「這筆賑災銀兩若我所料不錯,應該隻有六成到了詹王的手裡,餘下至少有一成被孝敬給了李賢。所以這個案子,李賢審不了。」

「他不會這麼堂而皇之地撕開已經被封存多年的詹王案,因為當年和他一起暗中謀劃扶持詹王的還有許多人,今日他為求明哲保身將這盆髒水蓋到詹王頭上,明日便會反口咬上其他人。李賢深諳此理,所以他隻能確保這個案子在汪興國這裡截止,掐掉所有可能扌莫到其他人的證據……陛下,您覺得他會怎麼做?」

蕭允垂眸思索,眉頭擰成一個小疙瘩。

把這個案子掐死在汪興國身上?

那得……

「坐實是汪興國貪|汙了銀兩糧草!」蕭允的眼睛一亮,「他必須將那部分消失的賑災銀兩吐出來,才能坐實一切的貪|汙隻是汪興國一人所為,絕無向上賄賂!」

「不錯。」楊晏清終於點點頭,「而且,他會保證這個嘴巴牢靠的學生一直活到秋後問斬。」

因為汪興國一旦死了,死在刑部大理寺,這件案子就絕不會就此而止。

「可是,那筆賑災銀兩回歸國庫之後,汪興國活著又有什麼用處?」

「汪興國好歹是一方州官,堂堂刺史,作用難道就隻有貪|汙賑災銀兩這麼簡單?」楊晏清拿了支筆蘸了濕潤的硯台,拂開奏折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鹽」字。

蕭允瞠目,無聲的張合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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