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赫視角(1 / 2)
每次從戰場下來,蕭景赫都會整夜整夜頭痛欲裂無法安眠。
登基後禦書房的燈燭更是每夜燃到天明。
但蕭景赫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不是死於折磨了自己三十餘年的病痛,而是被身側跟了十多年的貼身大太監投毒鴆殺。
再睜開眼的時候蕭景赫第一件事便是旁敲側擊詢問文奕朗此時他們的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
然而文奕朗的回答卻十分出人意料——事情好像在先帝死亡這個點之後就走向了另一個陌生的道路,太子蕭允不但成功登基,本該成為贏家的詹王早在五年前就被滿府處死,就連曾經有奪位之心的其他幾位皇子公主皆死於接連的犯上謀逆案中,內閣雖在,勢力卻被人掣肘監視,小皇帝蕭允這個龍位竟然坐的是穩穩當當。
整個大慶朝與前世這個時候呈現的飄零敗落之相截然不同。
而靖北軍這個時候積累的兵力遠不如前世恰逢亂世流民四散時聚攏兵力的三分之一。
朝局,國勢,兵力,銀錢,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甚至還有身邊的人。
當年的文奕朗雖然也在他的身邊,但因為家族滅門慘案又拚死逃脫一路受盡磋磨苦難才被蕭景赫意外相救,為人陰鷙偏激,蕭景赫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個溫和忠良,幾乎是用文臣模板培養出來的人和前世自己身邊那個被人稱為豺狼的文奕朗聯係起來。
楊晏清?
蕭景赫一個人坐在帳中,手指的陰影籠罩住微挑的唇角。
這一世,倒是有些意思。
***
楊晏清這個人,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和白水一般無趣,喝下去卻比放了鶴頂紅的烈酒還要危險燒心。
或許還放了罌粟。
勾的人喝了第一口就想嘗第二口,沾了第二口就會好奇全喝完是怎樣的滋味。
……
被屋簷輕微的響動再次驚醒,蕭景赫無語的睜開眼。
因為頭疼的緣故他早已習慣了每夜隻淺眠兩個時辰,抓了衣服穿好悄無聲息地溜達到旁邊楊晏清院子的角落,蕭景赫揉著額角問突兀出現在黑夜中半跪在麵前的暗衛。
「暗一,第幾波了?」
「回王爺,第五波。」那暗衛的臉上帶著麵具,頭低垂著,聲音恭敬。
嘖。
雖說他的確每晚都睡不好,但蕭景赫兩世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幸見識到這種自家府邸大晚上的被各路殺手來回踩踏的情景。
這書生怎麼能活得比他還招人恨?進王府前怎麼活到現在的?
難不成現如今的錦衣衛武力已經能夠堪比他一手□□出來的暗衛了?
「明日將暗七和暗十四調到他身邊去。」蕭景赫命令道。
「是!」暗一猶豫了一下,還是多問了一句,「是貼身保護還是……」
蕭景赫沒出聲,走到裡屋的窗邊,撥開擋住窗欞的枝葉,用指尖將窗戶紙輕輕捅了一個洞。
跟在身後的暗一抬頭就看到自家主子在自己的王府做著堪比采|花賊的動作:「……」
楊晏清似乎睡覺習慣靠床內側,蕭景赫透過那小孔洞隻捕捉到了素白裡衣的衣角和一截瑩白如玉的纖細手腕。
這樣一個看上去文弱瘦削的人,這樣一隻修長脆弱的手,怎麼就能攪動朝堂風雲,牽動著無數人的悲歡成敗身家性命?
「他睡的倒是安穩……去保護他,別讓人太欺負他。」蕭景赫緩緩直起身子,忽然笑了,「要是他欺負別人,也別忘了記下來報給本王。」
暗一默默記下主子的話,心裡將命令自動理解成——
保護為主監視為輔,以目標意願為先。
「對了,讓奕朗明日早些派人過來把窗戶重新糊上。」
***
「王爺,青州那邊已經排查過了,那位錦衣衛指揮使是扮作前去探望做夥夫的丈夫進入了軍營,隻不過全程除了在夥房那邊有過交流接觸,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名夥夫已經拿下了,但是沒能盤問出什麼,說是那女子一去就說是他家鄉老母說的親事,問起家中細節都說得十分詳盡準確,便信了那女人。」
蕭景赫一邊翻看青州傳來的排查線報,一邊聽文奕朗說著:「那夥夫平日的交際也一一排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隻是馬上要過冬,軍營還好,山中怕是需要一筆采買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