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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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察覺到楊晏清變化的,不是仍舊被他每日教導的周蓁蓁,而是遠在國師殿的槐虞。

「一群沒用的東西!」

之前淡然若菊在楊晏清麵前失落赧然的槐虞仍舊是黑紗覆目,掃去桌上折子的動作卻煩躁而憤怒,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帶著猙獰陰鷙的扭曲。

「都是廢物——廢物!!!」

槐虞沒料到楊晏清會這麼快,這麼容易察覺到他的目的,最近半個月已經幾乎在周國朝政中看不到楊晏清的影子,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一個單純教導周蓁蓁學識眼界的普通先生一般。

看著麵前大慶皇帝送來的滿紙嘲諷,槐虞麵上的猙獰恨意越發陰森可怖。

他派去挑唆蕭允身邊的人逼迫蕭景赫的行為也根本沒有大用處,蕭景赫的刺殺就像是老虎玩絨線球似的扒拉了兩下之後便再也不動了,兩個人這半個月不是在宅邸窩著就是在周國各處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好不愜意快活!

「叩叩——槐虞哥哥?」

周蓁蓁的聲音自殿門外傳來,槐虞緊握成拳的手緊了緊,待到他長出一口氣鬆開手掌的時候,麵上已經恢復了平日示人的淡然溫和,眉眼間還帶著一絲溫良的靦然。

「殿下怎麼來了?殿中陰冷,對殿下身子不好。」

國師殿常年陰冷,周蓁蓁每次來都會裹著很厚的披風揣著手爐,但是在看到槐虞消瘦柔弱卻仍舊帶著溫暖笑意的臉頰時,周蓁蓁隻覺得一天的疲憊都能被盡數化解開來。

「我來給槐虞哥哥送些東西,最近聽下人們說槐虞哥哥吃的越發少了,這樣下去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的。」周蓁蓁的眼中滿含擔憂,也看到了槐虞身後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紙張。

槐虞因為眼睛看不到,稟報的人用的紙張都微厚,墨跡力透紙背,周蓁蓁上前兩步撿起地上的紙看了兩眼,發現是前幾日報上去的關於軍隊賦稅的問題,但這張紙上所寫的與軍候報上去的數目卻有著微小的差異。

賦稅上哪怕是一個點,對於百姓而言都是天差地別,甚至這一個點都有可能壓死本就糧食作物產量不豐的周國平民。

槐虞哥哥……為什麼會將賦稅在皇兄頒布之後再加一個點?

周蓁蓁捏著手中的紙張,指甲在上麵掐出了一個月牙的印記。

「殿下?」槐虞疑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蹲在地上的周蓁蓁卻是感覺一股寒意自後背竄上了天靈蓋,她連忙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張,再也沒有多看一眼,轉過身來笑著塞進槐虞懷中,語調輕快道,「下麵人辦事不牢靠咱們可以好好調丨教,槐虞哥哥犯不著為了底下人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好,都聽殿下的。」槐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額邊純白色的發絲滑落下來拂過蒼白如玉的手背。

周蓁蓁看著麵前這個人,不知為何有一種陌生感油然而生,仿佛這自幼便多次來過的國師殿真正變成了一隻可以吞噬人的巨獸,而這巨獸就盤踞在麵前這個脆弱蒼白的人身後,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周蓁蓁袖子中的拇指指甲用力抵著食指的指腹,聲音仍舊甜美活潑:「槐虞哥哥,那我就先走啦!先生布置的課業我還沒能做完,還有皇貴妃娘娘說了今日要教我做點心,也不好讓娘娘久等了。」

槐虞微微側首,聽到沉重的殿門吱呀關上的聲音漠然站立了好一會兒,蒼白的手指在懷中紙張上輕輕劃過,停留在其中一張邊緣處留下月牙印記的折子上,指腹拂過上麵的內容,毫無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隻是被楊晏清教導了這麼幾日,殿下便敏銳起來了……這可真是難辦了呢。」

槐虞慢吞吞地走到案幾後寬大的座椅前坐下,黑色的外衫袍角逶迤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懷中的紙張散落了一地,寫著政務調度的紙張被隨意的踐踏在腳下。

「花兒成長得太慢了……」

他卻已經等不及了。

顏修筠有句話說的很對——撥亂反正,富貴險求。隻不過槐虞拒絕與顏修筠合作的道理很簡單,顏修筠想讓楊晏清死,來讓蕭景赫的命運回到他所擺布的軌道上。

而對於槐虞而言,楊晏清的存在卻至關重要——他是星盤上唯一周國滅亡所指的道路。

不是死灰復燃苟延殘喘,更不是蟄伏大慶日後復國,而是徹徹底底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連帶著國師一脈悲哀的存在。

那些因為周國被吸乾了全部的前輩們,隻有在那條道路上才能真正得到靈魂的安息。

槐虞向往靈魂的安寧,向往著周國徹底的覆滅。

「……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顏修筠的執念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他太過了解靖北王一脈,知道如何才能拿捏道蕭景赫最在意的痛點。其實對槐虞而言蕭景赫的生死本來是無關緊要的事,但如今的楊晏清隻有兩個弱點。

兩個蕭家人,一個遠在天邊,一個近在眼前。

兩個被真正放在心裡的痛點。

槐虞麵前的案幾表麵雕刻著深深淺淺的溝壑紋路,若是有人能夠進來這裡低頭望去,一定會驚呼出聲。

周國最為隱秘守衛最為森嚴的九鼎塔,所有的內部構造機關排布竟然皆數都被雕刻在這張烏黑的案幾之上,流轉著血色的幽光。

「如果他死了,你會有多瘋狂?」

***

這天夜裡,難得老實了許久的蕭景赫收拾了東西準備要出門,結果剛走出房門沒幾步就在對麵鄰居家的房簷上看到到了盤膝而坐,膝上還放著一張玉琴的楊晏清。

楊晏清抬眼懶懶掃了男人一眼,坐直身子埋怨道:「你好慢啊。」

明明是把人哄睡了才去換好衣服偷溜出來的蕭景赫:「……是先生把我的衣服都扔到了隔壁?」

「不然呢?衣服長腿自己跑出去了?」

蕭景赫提氣輕身飛掠到楊晏清身邊站定,嘆了口氣就開始勸:「九鼎塔內機關重重……」

「你不是已經讓暗一找到當年修建九鼎塔的後人,拓來九鼎塔的機關圖了?」楊晏清抱著琴站起來,揚了揚下巴笑道,「別廢話,快走。順完東西回來早點睡覺。」

「嘶……」蕭景赫覺得自從那日談話之後,楊晏清的性子是越來越壓不住了。說一不二還帶點子任性,半夜踢他要吃小兔子這種事擱從前哪裡是帝師大人能做出來的事,現在的楊晏清不光能做得出來,還開始蹲在廚房黏著蕭景赫做小兔子。

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仗著自己功夫好直接伸手去拿籠屜裡還沒出鍋的小兔子,手上燙出來的紅痕一晚上都沒消下去,心疼得蕭景赫在裡麵都幾次惦記著吹吹,差點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被再次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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