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共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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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堯晃晃悠悠地騎著自行車,載著沈婕,在燦爛的陽光下向家裡騎去。

這讓他想到了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在森林公園裡騎雙人自行車的情形。

「今天怎麼沒坐地鐵來?」沈婕兩腿分開,跨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一手摟著肖堯的月要,另一手捧著花。

最開始的時候, 她是下意識兩腿並攏坐在同一側的,但是車跑起來的時候又覺得隨時要摔下去,便重新調整了坐姿。

「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第一次坐自行車後麵。」沈婕說。

「我猜到了,感覺怎麼樣?」肖堯雙手握著扶把。

「有點奇怪,」沈婕想了一下:「有點爽。」

「是不是很像青春戀愛電影裡的場景?」

「我不看青春戀愛電影,」沈婕說:「對了, 肖堯, 下次你教我騎自行車吧?」

「你不會騎自行車?」肖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兩個輪子這種不會,上次公園那種帶平衡輪的可以,」沈婕道:「乾嘛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沒學過騎自行車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這可太奇怪了。

「哎沈婕,其實你不需要學會騎自行車,」肖堯想了想又說道:「我會載著你走遍魔都的每個角落。」

「那我屁……我都要顛掉了,」沈婕道:「你啊,和多少女生說過這話了?」

「絕對沒有!」

「要多少次你才會明白,我就是不愛你這油腔滑調的勁兒。」

「……雖然我嘴上油,但是我的心是十分赤誠的。」肖堯想了幾秒鍾,這樣回答道。

「嗬嗬,停車。」

「哎你乾嘛呀?」

「這有花店, 我得買個花瓶啊。」沈婕晃了晃手裡的那束花。

——分割線——

肖堯回到家裡的時候, 才看到鬱璐穎發來的抱怨短信。

「沈……老……沈婕。」肖堯吞吞吐吐道。

「說。」沈婕沒有抬頭, 她正在專心致誌地插花。

「你要住這可以,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肖堯道。

「你還提條件, 搞得我多想住一樣, 」少女把自己的衣服一套一套地理出來, 掛進衣櫃裡:「你弄清楚了, 我是投奔女兒,不是投奔你。」

「你能不能別再打我了?」肖堯鄭重地指出。

「我又沒用力。」沈婕不以為然道。

「那你要是用力豈不是可以徒手打虎?」

「……出去,我要換衣服。」沈婕道:「算了,我進去換。」

一邊說著,一邊鑽進櫥櫃裡。

肖堯呆等了十分鍾,忍不住敲了敲衣櫥門:「好了沒有啊?」

沒有回音。

肖堯心頭一緊,打開了櫥櫃門,鑽進鏡子。

「你不能住在我這兒!」沈天韻大聲說。

「憑什麼不能?」沈婕的嗓門比她還響:「我是你媽!」

「媽媽就應該和爸爸住在一起!」沈天韻手指肖堯的方向。

好女兒,沒白疼你!

「好啊,老的老的不要我,小的小的也不要我,」沈婕說著就往衣櫥裡鑽:「你媽我這就回家跟你阿爺認錯,紮耳朵眼上花轎嫁給你張叔叔……」

「別別別別別別別別……」肖堯上前拖住了她的真絲睡衣下擺。

一番嘻鬧之後,肖堯幫著沈婕把東西在沈天韻的閨房裡安頓好。

「來,慶祝我們一家三口團圓。乾!」肖堯做了糖醋小排、紅燒肉、番茄炒雞蛋,還有鯽魚丸子湯,又買來了半打啤酒。

「這還有給自己閨女灌酒的爹呢。」沈婕看著啤酒揶揄起來。

「這啤酒能算酒嗎?」肖堯和沈天韻異口同聲。

「你們爺倆不會趁我不知道,天天在家裡這麼喝吧?」

「我爸那窮的, 泡麵都舍不得買有兩包調料的。今天這是沾你的光, 改善生活了。」沈天韻毫不猶豫地抓起一罐,但是扣不開。

「這什麼啊?」

「這得從這邊扣,然後往邊上拉。」沈婕接了過去,拉開,遞回去,接著好像想起了什麼:「戲過了啊,可樂都沒喝過嗎?」

「易拉罐不是都往中間掰的嗎?」

「哪有往中間拉的,怎麼喝啊?」

…………

沈婕與沈天韻和他乾杯,三人各一飲而盡。

他為兩位姑娘續上酒,泡沫卻滿溢了出來。等泡沫溢完,一杯酒也就成了半杯。

「笨手笨腳的。」沈婕埋怨道。

「哎呀,別這麼說,至少老肖做飯還是不錯的。」沈天韻拿抹布幫著擦台子。

「是挺不錯的,」沈婕點評道:「跟她做的口味差不多。」

「誰啊?」沈天韻問。

「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晚上的月亮挺漂亮的……」肖堯連忙道。

「天還沒黑,哪兒來的月亮。」

一邊吃著,三人總算聊到了訂婚事件的細節。

「這個張正凱呢,是區長的兒子。」沈婕說:「我記得是我高一的時候,跟我爸爸去參加一個什麼意大利珠寶品牌的酒會,在那裡認識的。

「那個張正凱,就坐在那角落裡,悶頭玩遊戲機,都不理人。然後我爸爸和他爸爸打招呼,他把頭抬起來,看到我,臉色就變了。」

少女起初還有些不願意講,講著講著就繪聲繪色聲情並茂起來:「他當時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學給你們看——」

沈婕表演了一個難以名狀的眼神。

「噫,癡漢吧?好哈人的!」沈天韻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

「就是一見鍾情吧,很深情的眼神。」肖堯道:「乾什麼,都說了不許再打我!」

他站起身,在沙發上淘弄著什麼。

「然後他就這麼全程,直勾勾的,整場盯著我看。」沈婕轉過身,扒拉著椅背說:「把我看的心裡毛毛的,後來爸爸就讓約翰斯送我回去了。」

「約翰斯爺爺是個好人。」沈天韻說。

肖堯走到衣櫥那邊去,沈婕180度猛轉了個身,繼續扒拉著椅背看肖堯:「然後他就開始對我死纏爛打。」

「追你的人應該不少吧。」肖堯坐回原位上。

「那還用說?」沈婕說:「可是他們當中大多數還都是比較紳士的好伐……偶爾有那麼一個兩個,不那麼紳士的,那我們也可以讓他變得紳士對伐啦?」

「但是這個張正凱,他爸你得罪不起。」肖堯扌莫了扌莫自己的下巴,還有些隱隱作痛。

「不僅僅是得罪不起,」沈婕嘆道:「而且還經常打交道,因為張區長就是管地產開發這一塊的……」

「不是,」肖堯有些困惑:「那張正凱就這麼剃頭挑子一頭熱,畢竟他小,他爹也幫著他強搶民女?」

「那倒沒有。」沈婕道:「他爹還是一直管著張正凱,不讓他騷擾我,但是不見效。他還跟我爸一直賠禮道歉,說是他管教無方。」

「哦……」

「然後我爸這邊呢,也隻是叫我別撕破臉,做人留一線。所以那天周曉瑩訂婚……啊呸,周曉瑩生日那天,張正凱又跑過來,我也沒能拿他怎麼樣。」

「那現在怎麼……」肖堯問。

「唉,說起來挺復雜的,」沈婕托起了腮幫子:「集團碰到了一些困難,需要一些區裡特批政策的傾斜支持,指標啊什麼的,具體的說了你倆也不明白。」

「那爺爺就把你給賣了?」沈天韻有些不可置信地叫道。

「也不叫賣吧……」沈婕遲疑地說道:「為了家族利益而聯姻,本來我是做好這個覺悟的。隻是……現在有了你們……特別是你……」

沈婕看向沈天韻的目光很柔和。

「你之前拒絕我,跟這事有關係嗎?」肖堯問。

「拒絕?什麼時候的事情?」沈天韻瞪大了眼睛。

沈婕沒有回答。

「張正凱,張正凱……」沈天韻口裡嘀咕著:「我好像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了,確實有這麼個娃娃臉的張叔叔……」

「你知道張正凱?」肖堯和沈婕一起問道。

「沒,沒,」沈天韻擺了擺手:「我就是忽然想起來,有一丟丟印象,但不一定就是他,而且我也記不太清了……」

「沒事,你記得什麼就說什麼。」二人催促道。

「首先,我很少過問自己出生以前的事情,」沈天韻豎起一根指頭:「我就是記得很小的時候,跟你們倆……跟大家?去掃過一次墓,就是那個張叔。有人和我說張叔的父親是個大官,後來坐牢了……」

肖堯和沈婕麵麵相覷,寒毛都豎了起來。

「死……死了?怎麼死的?」

「忘了,不知道。反正……後來我來問你倆這事,」沈天韻努力回憶著:「你倆都說的支支吾吾的,怎麼說我已經忘了,反正最後結論是小孩子別多問。」

「……」

「哎呀,我晚上打電話給媽媽問問吧。要不你自己問她?」沈天韻忽然轉向沈婕。

「我自己問……她?」沈婕忽然有些緊張。

「昂。」沈天韻理所當然地說:「你不想和未來的自己說上話?」

「想,」沈婕若有所思道:「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沒往這上麵去想……」

「我也……」肖堯趕緊說。

「老肖,你收拾一下吧,你看媽都累成啥樣了?」沈天韻道。

果然一提到要聯係未來的自己,沈天韻就顧左右而言他,肖堯想。

「是有點累了,」沈婕扶了扶額:「昨晚沒怎麼睡好。」

「你昨晚到底在哪睡的?」肖堯問。

「燦華網吧,」沈婕說:「前半夜我還在血統ii上麵練了個精靈法師,2區席爾法特是吧?」

「?」肖堯說:「我去燦華網吧沒看到你啊。」

「我看到你了,躲起來了。」

「……幾級了啦?你早點跟我說,我給你一套普頂裝備啊。」

肖堯本想約沈婕出去月光下漫步,單獨談點心,但他知沈婕昨晚必是沒睡好,便也沒再說什麼,把二人送進了對麵房間。

肖堯放了一壺水,擺在煤氣爐上麵燒。時間已經不早了,再去教堂洗澡也不方便,今天就洗洗腳拉倒。

望著藍色的火焰發呆,他的心裡有些惆悵。

鬱璐穎這邊……隻要還能保住朋友關係,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按理來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實乃人生幸事,應當知足常樂,但……現在這樣,也隻能算得上是隔壁鄰居,生分的很。

比如這會,想找她說會話,都完全辦不到。

唯有她倆母女姐妹情深,自己倒成了個局外人。

讓沈婕搬到這邊來住的想法,說到底也隻能意淫一下。

別說同居了,就算是他和沈婕的關係,現在都可以說是撲朔迷離,曖昧不清。

不錯,沈婕的確與他立下了未來結婚的約定,對自己的態度也好了不少,甚至不介意自己喊她「老婆」,並為了自己逃婚。

可是,未來嫁你不代表現在嫁你,在沈婕的心裡,在這個十六歲的夏天,我們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

他和大多數懵懂的少年一樣執拗,執著於那個虛無縹緲的名分。很多次,他想問沈婕「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關係」,但都沒能問出口。

畢竟,隻要不問,就不會聽到「朋友」那個令人心碎的答案。

……吧?

為了這個十幾年後的婚約,自己再次和心上人擦肩而過,已經成了定局,而沈婕這邊……

是自己太貪得無厭了嗎?是否該細水長流,知足常樂?

對了,還有沈婕的爸爸,那關到底要怎麼幫她度過去?

水壺發出一陣尖銳的蜂鳴,打斷了肖堯的胡思亂想。

「老肖。」肖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嗯?很高興今天還能再見到你,愛人同誌。

「你怎麼也學沈天韻喊上老肖了,我比你小好麼。」肖堯把壺裡的開水往熱水瓶裡沖:「要用開水嗎?小心燙。」

「你們這公共廁所在哪啊,天韻家裡的洗手間我過不去。」沈婕懊惱地說。

肖堯從皂片間走回臥室,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搪瓷的痰盂:「用這個。」

「不要不要不要……」沈婕連連擺手:「我用不來這個。」

「哎喲,我的大小姐,」肖堯無奈道:「公共廁所很臭的,你更受不了,而且這會黑咕隆咚的,沒有燈。」

「……那我去燦華網吧上吧,雖然也髒亂差,好歹……」沈婕嘀咕著,翻出一雙天藍色的帆布鞋,光腳套了進去。

「我陪你去。」

「不用,燦華我認識。」沈婕道。

「你就穿這睡衣出門啊?」

沈婕找出一個小披肩穿上,二人出了門,並肩往燦華網吧走去。

月色下,沈婕的一襲雪白真絲長睡衣,遠遠看過去,還真有點瘮人。

「你就睡燦華網吧,我怎麼沒找到你?」

「哎呀你別老擠我,」沈婕輕輕推了他一下:「我看到你來找我了,我藏桌子下麵了。」

「你這也太機敏了吧……」

「我就沒睡著,」沈婕抱怨道:「本來就躺不平,又沒枕頭,一直有人在那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敲鍵盤,神經都要衰弱了。打遊戲就打遊戲吧,還一直有人在大吼大叫,講髒話,好像在跟人家語音……在那種地方我很沒有安全感……」

「是你自己非要睡網吧的嘛……哎,不許打人!」

「我就是看到你一直在找我,我今天才去電影院等你的。」沈婕氣哼哼地說:「不然你就再也別想見到我了。」

「不是……你哪來的錢去網吧,」肖堯咳了一聲:「你錢不是都丟我家了,你不會是走到電影院去的吧?」

「我兜裡還有。」沈婕告訴他。

「我跟你說件事,昨天晚上我找你的時候……」

肖堯和沈婕講了自己昨天晚上在橋洞下麵的鏡中世界裡的奇遇。

「這又是誰的殿堂?」沈婕思考著:「那個賣花的小女孩,叫你來電影院等我?」

「這事情是不是應該跟鬱神父說說。」

「嗯,當然要。要不,回頭我跟你再進去看看?打打影子還能更加熟練掌握怎麼用精神堡壘。」

「別鬧,那麼危險的地方……你真當打遊戲刷怪升級呢。」

說話間,二人來到燦華網吧,卻吃了個閉門羹。原來今天上頭有人來緊急檢查,未成年人連門都不讓進。

「就上個廁所怎麼了?又不開機!」肖堯額頭的青筋爆起。

「對不起,我們也是……」服務人員賠著笑臉解釋道。

「算了,走吧,別為難人家。」沈婕戳了肖堯一下。

二人往回走的時候,沈婕一度因為憋不住了而彎下月要來。

「要不……」肖堯為難道:「這也挺黑的,也沒人,我替你看著?」

「滾。」沈婕小聲拒絕道,想了想又解釋道:「大的。」

一番折騰回到家裡,沈婕萬般不情願地獲得了她的痰盂使用初體驗。

「好了沒?」肖堯敲了敲自己的房門。

「沒好!等一下——好了!」

聽到門栓「哢噠」一聲被解除,肖堯推門就往裡走。

他一邊扇著鼻子,一邊故意去開窗,逗她道:「好臭啊……」

說完這話,他就做好了戰術閃避的準備,但是那粉拳並沒有襲來。

「哎喲怎麼啦?」肖堯扭頭一看,沈婕的眼圈都紅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見他伸手端起那雙層的搪瓷痰盂,沈婕忙問道:「你要乾什麼?」

「給你去倒了呀……」肖堯端著它往外走。

「我自己去吧!」沈婕追了上來:「你又不是我們家傭人……」

「贅婿嘛,跟傭人差不多,小說裡不都這麼寫。」肖堯自嘲道。

「別胡說八道了,什麼贅不贅婿的,」沈婕正色道:「丈夫,就是丈夫,哪怕是上門。」

「……」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沈婕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我又沒說你!」

「……原來你也會臉紅的啊。」肖堯樂了。

「你這樣我很難遵守不打你的協議。」

「不開玩笑了,認真地說,謝謝你。」肖堯道。

最後,還是兩個人一起去倒痰盂。

沈婕雙手捧著自己的痰盂,一步一步往前挪著,好像生怕動作幅度大一點,它就會灑出來一樣。

還沒走到倒痰盂的地方,一股惡臭就已經襲來,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停下了腳步。

「還是我來吧……」

沈婕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堅持:「謝謝。」

「不客氣。」

「對不起。」

「沒關係。」

二人回到家裡,肖堯沖刷著痰盂,沈婕則站在他身後三步看著。

「你每天都要做這種事?」沈婕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對生活的絕望。

「那不然呢?」肖堯聳了聳肩,關上了水龍頭:「生活不就是屎尿屁。」

「為什麼不能裝個抽水馬桶?我看還是有空間的。」

「因為老公房在設計的時候就沒有排汙管道。」肖堯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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