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2 / 2)

加入書籤

很小很小的時候,江聽家裡就有這麼一隻,後來玩著玩著就不見了。

江聽。

江聽。

黎棠倏地握緊青蛙,考慮幾秒後,做了決定。

夏夜窗外有知了在叫,顯得這個夜晚尤為靜謐。

今晚沒有下雨,月光很好,漂亮的一輪彎月高高懸在夜空,零散的幾顆星星點點閃爍著。

江聽忙了一天,洗了個澡,預備批改一下今天學生們的速寫。

晚上沒有很熱,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桌上堆疊的畫紙發出嘩嘩聲響。

江聽走到桌前,拿重物壓住那堆畫紙,怕它們被吹亂。

這時,敲門聲響起。

他以為是周聞,散漫走去開門。

門外的人,比周聞矮小了不少,穿著他昨晚留給她的外套,連帽蓋著頭,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

她看起來像是偷偷扌莫扌莫來做壞事的。

江聽見到黎棠時,表情微定,剛想說話,就見黎棠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唇邊,小小地「噓」了一聲。

然後她指指隔壁那扇門,示意江聽不要讓周聞發現。

江聽覺得黎棠的表情太鬼鬼祟祟,皺著眉頭,抓住她頭頂帽子將她拎進了房間裡。

門關上,黎棠不忘轉過身反鎖。

江聽:「……」

確認門鎖好後,黎棠才滿意地掀開帽子,完整露出自己的臉,側頭沖江聽笑笑:「原來乾壞事是這種感覺啊,好刺激。」

「你想乾什麼壞事?」

「偷偷來找你的壞事啊。」

黎棠說著走到旁邊凳子坐下,恰好半開的窗戶就在她身後,她梳著一個簡單的丸子頭,夜風吹拂起她散落耳邊的碎發。

江聽看著她,尋找一番措辭後,說了一句:「你該睡覺了。」

「對啊,我就是來找你睡覺的。」黎棠玩著長出一大截的袖子,甩動幾下,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又好像沒有在開玩笑。

江聽眸色深了幾分,喉結滾動,一時扌莫不準黎棠到底是什麼意思。

目光不期然碰上,黎棠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收回去,她很認真地與江聽對視,然後說:「我是認真的。」

經過兩次親密接觸,他們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種越線的默契。

少男少女之間不該有的摻雜著青春懵懂的欲/望,從試探,到熟悉,一個眼神,就能悉數表達。

江聽站著沒動,他剛洗完澡,穿著一條寬鬆的褲子。

黎棠很喜歡他洗完澡後的模樣,他不喜歡吹乾頭發,發梢總是滴著水,糅合平日眉眼間的冷淡和銳利。

會讓人心動。

很心動。

黎棠從凳子上起來,兩三步,走向他。

慢慢的,慢慢的,用手指,勾住他懸在一側微微曲著的手指。

皮膚接觸,屬於彼此的溫度混在一塊。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黎棠的聲音很輕,聽著也有一絲絲的委屈,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她牽住江聽修長冷白的手,用期盼可憐的語氣問:「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可以嗎?」

江聽瞳孔漆黑,仿佛墜落於一個深淵,理智搖搖欲墜,最後還是被黎棠最後那句懇求的話燃燒殆盡。

他倏然反握住黎棠的手,將她拉近,鬆手,再攬住她的月要,另隻手撫著她側臉。

尋到她的唇瓣,呼吸灼熱,糾纏。

漆黑眼睫垂下,遮掩一切。

窗簾被拉上,燈也關了。

熟悉的暗色之中,他們熟悉而生澀地接口勿。

江聽留給黎棠的那件外套,拉鏈拉開的金屬碰撞聲像是將暗夜拉扯開,最後不知留在了哪。

也許是桌子,也許是凳子,也許是地上。

牆壁上懸掛的風扇無力轉頭扇著風,根本驅散不了這一室的熱意。

簡易的木板床會偶爾發出嘎吱聲響。

摩挲耳膜。

後來,是江聽及時停住,嗓音乾澀:「黎棠,我在欺負你。」

他聲音又沉幾分,像是在告訴自己:「我這樣,很過分。」

他的頭就靠在黎棠肩頸處,鼻尖呼吸落在她肩膀。

黎棠則是仰躺著,望著模糊不清的天花板,搖了搖頭。

「沒有。」她輕微喘著氣,身上覆了一層輕薄的汗,心跳還沒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語氣卻很堅定。

「你不過分。」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江聽。」

江聽的心跳驀然停拍,隨後將額頭貼靠在她肩膀,眼睛閉著,手指收攏,將她的手腕握緊在手心裡。

仿佛也將她,很緊很緊地貼在心髒上。

……

夜色冗長。

黎棠睡在單人小床上,可能是因為累了,她睡得格外地沉。

江聽坐在地上,背靠床沿,借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色,偏著頭看著黎棠。

「黎棠。」他仿佛在說給自己聽,「我喜歡你。」

很喜歡你。

藏在每一個瞬間裡。

江聽最後嘆一口氣,想著,他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正式告訴黎棠,他到底有多喜歡她。

在清楊村的兩天,眨眼就過去。

兩天的時間太短,什麼都沒玩,黎棠就要坐上回家的車。

即將分別,黎棠多多少少還是生出一點不舍情緒。

真奇怪,明明知道過不了幾天江聽就會回來,可她就是很舍不得。

周聞這趟出來,回去時候多了一隻狗作伴。

這隻小黑狗跟周聞一見如故,這些天一直跟著他。他問過村民,這是隻流浪狗生的小狗,沒人要。

他覺得小狗可憐,預備帶回家養。

黎棠還是第一次見周聞這麼有愛心,在路旁等城鄉巴士的時候,她問周聞:「你真要帶回去養啊?你媽能同意嗎?」

「要是我媽不同意,我就把狗放外公家。」

周聞的小算盤打得很好,站在他身旁的江聽瞥一眼他:「我也沒同意。」

「哥,這怎麼都是一個小生命,你不能這麼無情。」

「廢話少說。回去後記得把我手機送去修。」

江聽的手機是昨天下午弄壞的,上課時候不小心掉到田邊水溝裡,撈出來的時候已經開不了機。

這裡偏僻,沒有修理的地方。

「放心,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維修店,保證完成任務。」

周聞就差拍著月匈脯保證。

江聽看看他,再把目光移到黎棠臉上。

黎棠戴著他的棒球帽,抬眸與他對視了一眼,眼睫眨動幾下。

身旁的周聞在逗狗。

江聽在周聞沒有注意的時候,伸手,覆在黎棠頭上的棒球帽上,很輕地揉了揉她的頭。

「十天很快的。」他說,「等我回去。」

老舊的城鄉巴士從遠處駛來,江聽收回手,對黎棠交代:「想找我就打夏老師電話。號碼存好沒有?」

「存好了。」黎棠沖笑了一下,眼尾彎彎,日光投影在她琥珀色的眼眸裡,像是蘊著細碎璀璨的光。

她反問:「那我的號碼你記本子上了嗎?」

江聽隨口說:「沒有。」

黎棠剛想說什麼,就見江聽難得抿起唇角笑了:「記腦子裡了。」

城鄉巴士這時候到達,在他們三人麵前停下。

周聞受不了這濃重的車尾氣,車門一開,就第一個抱著小狗上車,留下一句:「哥,我走了,別想我!」

江聽沒回應他,而是垂眸看著黎棠,欲言又止之後,說:「去吧。」

黎棠不大情願地往車門那裡挪了一小步,抬頭見司機大腹便便坐著,打了個哈欠,拿過旁邊茶杯打開喝水。

她忽然覺得還有時間。

於是,她轉過身,上前兩步就抱住了江聽。

這不是她第一次抱他。

一起長大的十幾年裡,在他們還是小孩的時候,她就抱過他,拉過他的手。

小時候的黎棠,其實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黎清怡在離婚後,帶著一歲的黎棠幾次搬家,沒有一個地方住的久。

頻繁改變的環境,讓黎棠變得敏感,既怕生,又想跟外界接觸,成了一個矛盾的小孩。

直到她搬到江聽家對門。

江聽的爺爺奶奶很喜歡黎棠,在黎清怡忙碌的時候,他們都會主動照看。

有了疼愛的長輩,又有了一個看起來總是不情願跟她玩但又總是時時刻刻護著她的玩伴,她一點一點地從內向變得開朗。

剛搬來的前兩個月,黎棠睡覺一直不安穩,頻繁夜醒,連午覺時候都會經常哭著醒過來。

每每這種時候,同樣是小孩的江聽會給她拍拍,拿玩具哄她,而她則會張開雙手,想要一個抱抱。

哭泣的小孩總是惹人憐的,當黎棠淚眼汪汪地看著江聽,江聽就無法拒絕,會給一個抱抱。

孩提時候的擁抱,和現在不一樣。

昨晚,他們也抱過彼此。那和現在,也不一樣。

現在黎棠突然抱住江聽,江聽毫無準備,往後退了一步,稍稍站定。

她把頭靠在他的月匈口,聽著他月匈腔裡跳動的心髒,忍不住收緊雙臂,將他的月要圈緊。

可是這個擁抱很短暫,隻有幾秒。

在司機大叔喝完茶水蓋上蓋子的時候,黎棠就鬆開江聽,給他留了一個璨爛笑容:「再見啦,江聽。」

一直到黎棠的身影消失,城鄉巴士緩緩離去,留在原地的江聽才反應過來。

水泥山路蜿蜒曲折,在眼前延伸。

那一輛冒著黑色尾氣的城鄉巴士,逐漸沿著道路消失。

夏日濃鬱光線之下,周遭枝葉隨風浮動。

江聽在那站了許久,想留住黎棠剛剛擁抱的溫度,伸手,卻感覺什麼都抓不住。

像極一個虛實相間的抓不住的夢境。

這是他們十八歲的夏天。

日光強烈,水波溫柔,光影在晃動的葉片之間,虛幻成一個個光圈。

他忽然,很想她。-

南城。

日落之後,天慢慢黑沉下來。

黎清怡在家裡做飯,聽聞敲門聲,以為是黎棠回來了,疑惑她怎麼沒帶鑰匙。

她過去開門,開門的那一霎那,臉上迎接女兒的笑意驟然消失。

震驚和驚慌湧上心頭,黎清怡來不及多想,下意識關門,可門外的人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按住門框,另隻手強有力地拉住門,不讓她關上。

黎清怡的力氣不大,到底還是輸給了門外的男人,門被強製打開。

「好歹夫妻一場,就這麼把枕邊人攔在門外?」

中年男人留著寸頭,眉角有一道難看的疤,說話時候,眼睛不大禮貌地往黎清怡家裡麵瞟。

「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你趕緊走——」

「怎麼沒有關係,我怎麼也是孩子他爸。我們的女兒呢,讓我見見。」

提起黎棠,黎清怡臉色都白了幾分,急著跟他撇清關係:「那是我的女兒。」

「沒有我,你能生出孩子?」

連凱澤嘴角勾著個輕浮的笑,說的話也流裡流氣的。

黎清怡見識過他的無賴,當年她那麼艱難才跟他離了婚,輾轉幾地,就是為了躲開他。

沒想到躲了十幾年,他還是找上了門。

「我沒有錢,」黎清怡知道連凱澤是為了錢,直截了當地說:「我媽上次為了你找過我,我知道你在外麵欠了很多,但是你找我也沒用,我沒有一分錢。」

連凱澤滿臉不相信:「這麼多年你不可能一分錢都沒存下。既然你都直說了,我也不拐彎抹角。這段時間我急需用錢,隻要你給,我就不來打攪你們母女。」

「我說了,我沒錢。」

見黎清怡態度這麼堅決,連凱澤立刻變了臉,嘴裡罵了句髒話。

「媽/的,臭/婊/子,好好說話你不聽,非得等老子動手是吧?」

聽到連凱澤這句話,黎清怡反射性往後退,強壓住心底的恐懼說:「你動手也沒用,打死我,也沒錢給你。」

「行,嘴真硬。你現在不給,總有你乖乖雙手奉上的時候。你給我等著。」

連凱澤自知現在從黎清怡手中拿不到錢,想著再做打算,撂下話便走了。

隨著腳步聲遠去,門外安靜下來。

黎清怡在他走後,久久無法回神。回神後,就立刻上前反鎖了家門。

回城的路程冗長而疲倦,黎棠和周聞坐了五六個小時的車,累得隻打哈欠。

他們的家在兩個方向,在車站下車後,他們就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周聞抱著他的狗打了出租,黎棠去車站對麵坐公交。

公交到達春園站,已經是晚上七點,路旁的路燈早已亮了起來,小飛蟲循著光亮打轉。

路上沒有什麼人,悶熱的夏夜連個乘涼的人見不著。

黎棠背著大包小包,往家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突然被人攔住去路。

恰巧是一段沒有路燈的路,夜色昏暗,隻有最近那盞路燈虛虛投射過來的光。

黎棠警覺停下腳步,周圍並沒人路過,離她幾步遠的人,就那樣直直站在她麵前。目的明確,似乎就是在攔她。

這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露在短袖外麵的手臂上麵似乎有紋身,眉角有道疤,皮膚黝黑,看起來並不是什麼正經人。

黎棠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不自覺握緊身上背包的肩帶,往邊上挪了一步,打算繞道。

可那人卻手臂一伸,直接將她攔住。

黎棠連忙後退,緊盯著他問:「你是誰,你想乾什麼?」

連凱澤看到黎棠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黎清怡的女兒。

她們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聽黎棠這樣問,他挑著眉說:「我是你爸。」

——爸。

自黎棠記事以來,她的生活中就沒有這個字的存在。

小學時候,有一次寫作文,題目是《我的爸爸》。

黎棠在第一行用鉛筆寫下:「我沒有爸爸。」

後麵什麼都沒寫,就這樣交了作文。

老師課後把她叫進辦公室,告訴她可以想象,可以寫一寫想象中的爸爸。

係著紅領巾的小女孩很倔,搖著頭說:「我不要。」

黎棠不需要想象,她不需要爸爸。

她也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沒有爸爸而自卑,並不覺得丟人。

她知道媽媽有難言之隱,知道媽媽都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她從來都不問,從來不提。

有些人一開始沒有出現,那後來也沒有再出現的必要。

黎棠對於自己父親沒有一點的想象和渴望。

如今,這個陌生男人出現,告訴她,他是她爸,她沒有太震驚,更沒有驚喜,隻覺得好荒謬。

「我沒有爸爸。」

黎棠斂下表情,冷著臉說,「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以前不認識,現在就認識了,你不信我是你爸,你回去問問你媽,晚上我們才剛見過。」

黎棠對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天生的厭惡和警惕,不想多搭理他。

她轉身想跑,卻被連凱澤抓住手臂。

「你乾什麼——你剛開我——我喊人了——」

黎棠瞬間慌了神,用力甩手,但怎麼都掙脫不開。

這個男人的力氣很大,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抓牢。大約是常年抽煙的緣故,他身上自帶一股難聞的煙味。

「你吼叫什麼,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這脾氣,跟你媽是一模一樣,你記著回去提醒你媽,她要是不聽我的,我就保不準賣了你,就像當初她媽賣了她一樣。」

連凱澤說著,回憶了一下黎棠的年紀,「你今年十八有了,不錯,剛好成年。」

黎棠察覺到他是認真的,心裡的恐慌更甚幾分,使出渾身的勁掙紮,大聲喊著:「救命,救命——」

「媽/的,叫你別叫了!」

連凱澤最厭煩女人一有什麼事就大喊,麵對自己十幾年未見的親生女兒也是這般,伸手就扇了黎棠一巴掌。

「給老子安靜點!」

他惡狠狠叮囑黎棠:「把我的話帶給你媽,一個字都不許漏。否則有你好受的!」

黎棠被這一巴掌扇得腦子懵了一瞬,隨之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連凱澤現在沒想動她,嫌棄一般,順手就把她甩到一邊,頭也不回地走了。

黎棠整個人摔在水泥地上,膝蓋和手心與地麵摩擦,細小的石子鑽進破皮的皮膚裡。

疼痛讓她的眼眶倏然泛紅一片,淚花瞬時積蓄。

她緩緩爬起來,緊咬住唇,忍著不哭。

她要回家,她想回家——

「棠棠?」

身後很遠的地方,一個不算太熟悉的聲音響起。

黎棠坐在地上,呆滯滯地轉頭看,路燈昏黃的光影映襯著他的肩膀,因為背光,看不大清臉。

隔著距離,梁開霽確認剛剛被欺負的人是黎棠後,立刻邁開步子跑來。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聽見模糊聲響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循聲過來。麵對受傷倒地的女孩,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伸著手,卻不敢碰觸。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剛剛是誰欺負你?」

黎棠說不出話,整個人顯得很呆滯,一雙眼睛紅通通的,直愣愣地看著梁開霽。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穿書後,成了反派大佬的種田妻 開局五個崽:惡毒後娘翻身做團寵 權遊:我創造了魔網 木葉:旗木家的刀劍至尊 從作曲人開始的頂流巨星 贅婿臨門:重生農女種田忙 空間種田:糙漢獵戶寵妻無度 我在聊齋種田的日子 快穿之這個神女好瘋狂 團寵小福寶:我爹爹是東廠九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