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阿刁(1 / 2)
觀眾再次大笑起來。
不過卻是開始默契的不往前擠了。
這讓維持治安的警察小哥哥們大為鬆了一口氣。
於海繼續道:「我很喜歡西洲,很遺憾這次沒有太多時間遊玩,不過有幸在這裡遇到一個非常堅強的小姑娘,她的嗓音條件很好,隻是缺少機會,所以我給她寫了一首歌,你們覺得好聽嗎?」
「好聽!」
「簡直天籟!」
「太美了!」
「……」
觀眾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讓一旁抹淚的少女都覺得有點臉紅。
然而不等於海繼續說,又有人喊道:「我覺得你唱會更好聽!」
「鯨落來一首吧!」
「鯨落唱歌!」
「唱歌!」
雜七雜八的喊聲最後都匯聚成了「唱歌!」兩個字。
而看直播的彈幕們則是不斷給現場觀眾點贊。
「乾得好!」
「可以聽到新歌嗎?」
「剛剛那首歌再唱一遍也可以的!」
「……」
呼聲太過高,於海也不能裝作沒聽到。
他想了想,點頭答應道:「好吧!隻唱一首哦。」
隨即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他轉頭詢問莫大叔借了吉他。
隨意撥弄兩下後,他將話筒放在麥架之前,調整了一下高度:「這首歌名叫《阿刁》。」
這個名字讓有些人心裡一動。
這一刻,所有人屏息以待。
步行街的中心舞台上,所有人如同朝聖者一般站在那裡,努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絲天籟之音。
於海撥動琴弦,修長的手指猶如藝術品一般在琴弦滑動而過,帶起一陣美妙的旋律。
「阿刁,住在西州的某個地方」
「禿鷲一樣,棲息在山頂上」
他的聲線乾淨,音色純淨,自帶空靈感。
站在舞台上,猶如站在背景空曠的高崖上,麵對深山幽穀而絕唱,歌聲在步行街上空回盪,似乎一下子將所有人拉入一個那個荒蕪蒼涼的環境中。
「阿刁,大昭寺門前鋪滿陽光」
「打一壺甜茶,我們聊著過往」
「阿刁,你總把自己打扮的像」
「男孩子一樣,可比格桑還頑強」
刁月玲站在舞台旁邊的台階上,神色怔忪地看舞台上年輕男子。
充滿故事性的歌詞,一字一句地鑽入她的腦海,讓她不可避免地開始聯想。
這首歌,是寫給她的吧?
雖然她不知道大昭寺在哪裡,但是她確實和鯨落聊過過往。就像歌詞所說的那樣,生活所迫,她買不起多好的衣服,常常穿得像個男孩子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頑強,不過她從未想過放棄撫養弟弟長大。
聽到這樣一首歌,她的內心突然就湧起了一股酸澀感。
想起鯨落上抬頭給她的那個安撫的笑容,她心裡就突然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委屈之感來。
這種感覺,隻有在有依靠,親近的人身邊才會產生。
就好像許多人在外再苦再累都不會多做抱怨,然而等回到家後,遇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就會忍不住感到委屈。
在此之前,過得再艱難她都沒有產生這樣的感覺,因為沒有發泄的對象,也就沒有必要委屈了,因為沒有人會在乎。
「阿刁,狡猾的人有千百種笑」
「你何時下山,記得帶上卓瑪刀」
「灰色帽簷下,凹陷的臉頰」
「你很少說話,簡單的回答」
「明天在哪裡,誰會在意你」
「即使死在路上」
台下許多人不知道刁月玲的故事,不過黃荇的直播間觀眾是知道的。很大部分人聽著於海的這首歌,都覺得是寫給這個小姑娘的。
然而很多人卻在這首歌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好的歌曲就是能夠給大多數人帶來代入感。
有過艱難歲月的人,聽到這首歌都會有共鳴。
他們原本覺得自己足夠澹定的,一首歌而已,能感動到哪裡去?
然而,看著舞台側邊用粗糙的雙手抹著眼淚哽咽得無法自抑的小姑娘,眼睛突然也跟著紅了起來。
台下的黃荇雙手捂著臉頰,她的直播球對著舞台拍攝,但是觀眾還是不可避免聽到了她努力壓抑的嗚嗚哭聲。
這哪裡唱的是阿刁啊?
這首歌分明唱著她黃荇啊!
從她決定開始成為旅遊博主開始,她親戚朋友許多人都不能理解她。
一個女孩子在外風吹日曬的,多辛苦啊!
也許總有一天會死在路上的——有人這樣對她說過。
彷徨和恐懼一直不曾遠離,可是,她不後悔。
「阿刁,明天是否能吃頓飽飯」
「你早已習慣,孤獨是一種信仰」
「阿刁,不會被現實磨平棱角」
「你不是這世界的人吶,沒必要在乎真相」
民謠歌手陳凡早已經抱著自己的樂器坐在了舞台另一邊。
作為一個自己寫歌譜曲的民謠詩人,他比起其他人更能細細咀嚼到歌詞背後的深刻諷刺。
常年在西洲各地流浪的他,聽過各色酒客的故事,見識過各色人心叵測,有幸感受過純潔和溫暖,也被傷害為難過。
所以他知道,能夠獨善其身,不被現實磨平棱角是有多麼寶貴。
所以聽這首歌,他比起絕大多數人都更有感覺。
他感覺鯨落這首歌不僅唱給那個小姑娘,也是唱給他們這些西洲的流浪者的。
他們在這個社會囧囧獨行,受盡了白眼和不理解,對於他們來說,孤獨就是一種信仰。
他從心底開始佩服起鯨落來,這樣的歌曲就是他一直孜孜不倦追求卻始終無法做到的。
「命運多舛,癡迷澹然」
「揮別了青春,數不盡的車站」
「甘於平凡卻不甘平凡的潰敗」
「你是阿刁」
舞台上,於海將嘴唇和話筒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而後微微抬高聲音:
「你是自由的鳥」
極有穿透力的嗓音,在人們耳邊炸響,這一刻,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激靈,然後幾萬人的歡呼聲和掌聲突然就爆發出來。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激動,也不知道要喊一些什麼,但是總感覺聽這首歌,心裡積蓄起了一股怒意,要將其揮灑出來才能痛快。
他們無意識地揮動著手臂,似乎在與什麼抗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