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 / 2)
得知對方備下了酒宴,欲邀請自己的來意後,穆元甫有點兒意外,不過還是欣然赴宴。
他隻是方的真正來意。
上官良雖是上官遠親兄長,不過此人文不成武不就,且慣會鑽營,這一點,還是梁王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了。
如今見他來找周季澄,再想一想已經被聘為穆垣正室,來年待穆垣年滿十八後便會嫁入皇室,成為大梁皇後的上官姑娘,他多少有幾分猜到了對方來意。
酒過三巡,上官良才感嘆道:「周大人一表人才,這幾年卻在蠻荒之地吃苦受累,著實令人……想當年,玉人公子之名,上至八旬老婦,下至三歲孩童,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穆元甫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上官良也不在意,又道:「陛下這幾年也多次提及周大人當年之風采,亦曾幾度欲將大人召回京中任職。隻可惜……」
「好在陛下親政在即,若能得大人輔助……憑大人之才學能力,又有陛下之看重,假以時日,前程當真不可限量。」
「周大人意下如何?」
穆元甫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箸子,緩緩地道:「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身為人臣,自是事事為朝廷、為百姓考慮周全。」
上官良想了想。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個君,自然是指一國之君了。換言之,這位周大人是同意了!
想明白了對方話中意思,他的笑容愈發真誠:「好一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周大人,我敬你一杯。」
穆元甫卻沒有舉杯,隻是一臉歉意地道:「大夫曾囑咐過不宜貪杯,今日已是過了,著實不敢再受上官大人此杯。」
上官良也不惱:「明白明白,我先乾,周大人隨意便是。」
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穆元甫從上官良府上離開不久,宮裡的連翹便得到了消息。
得知道他竟然與上官良搭上了,連翹冷笑。
原來如此……難道會這般不遺餘力地助大梁、助太後滅北夏,統一中原呢!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想讓自己的兒子摘取最後的勝利果實。
想得美!若是穆垣沒有異動便罷,若有,我便送你們父子一程,好讓你們在九泉之下也能再上演一出父慈子孝!
她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很快便又掩飾了過去,到了正殿,將此事如實向馮諭瑧稟報。
馮諭瑧聽罷隻是笑了笑:「無妨,同僚之間相互往來,也屬正常。」
連翹想要說他們隻怕並非普通同僚之間的往來,不過轉念一想便又放棄了,畢竟太後並不知道周季澄的真正身份,對他恐怕也不會那般防備。
不要緊,有她在便可以了,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搖太後的地位!
她又命人暗中觀察了一段日子,發現穆元甫除非太後傳召,否則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寧大夫處,哪兒也不去。
對方如此沉得住氣,她自然不便有什麼動作。再加之,魏國派來恭賀大梁皇帝大婚的使臣,即將到達京城,她便無暇再緊盯著穆元甫。
大梁皇帝穆垣的婚期定在次年十月,亦即穆垣過了十八歲生辰的第二個月,便會迎娶正宮皇後。
萬壽節與皇帝大婚幾乎是前後腳之事,再者,如今大梁聲勢浩大,直接滅掉了同樣實力強大的夏國,已經震撼了周邊各國,聽聞大梁皇帝成年大婚,各國均派了來使前來觀禮。
而周邊各國中,離大梁距離最遠的魏國,反而是第一個抵達大梁京城的國家。
馮諭瑧有些意外地合上手中折子:「此番前來觀禮的魏國使臣,領頭的竟是他們的攝政王?哀家竟不知,魏國何時多了一位攝政王?」
尹德璋出列回稟:「按前方來報,這攝政王也是近幾個月才封的,原本隻是興平王。太後可記得,約莫七年前,魏國前興平王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幼子。如今這位攝政王,便是七年前才認祖歸宗的那一位。」
「原來是他!」馮諭瑧了然,「流落在外十餘年,卻在短短幾年間擊敗經營多年的兄長,一舉奪得興平王之位。又能蟄伏起來,暗中壯大自身勢力,一朝反敗為勝,掌控朝堂。此人,當真深不可測。」
「卻是不知此番他親自前來觀禮,意欲何為。」
朝臣們均是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馮諭瑧也沒過要從他們口中得知答案,總歸現在人都來了,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拭目以待便是。
「魏國攝政王親自前來觀禮,論理,該由安王、莊王前去迎接。隻是安王有孝在身……尹卿,便由你陪同莊王一齊前去。陛下以為如何?」最後一句,卻是問身坐在一旁的穆垣。
「一切聽憑母後安排。」穆垣回答。
而尹德璋亦躬身領旨。
莊王穆琮自然就更沒有意見了,反正隻是去接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麼難辦的差事。況且,還有尹大人這位文官第一人陪伴呢!
胖乎乎的少年沒有什麼壓力地領了差事,回去吃飽喝足休息好,到了魏國攝政王抵京的那日,在尹德璋的陪同下,領著人親自迎了出城。
恰好這日穆元甫閒來無事,陪著小寧大夫下山采買必需品,到了城門外,發現站著許多等候入城的百姓。
一問之下,方知原來是魏國攝政王率使團前來觀禮,莊王正帶著人出城相迎。
他蹙了蹙眉。
魏國攝政王……觀禮這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並不需要一國攝政王親自前來。
可是他還是來了……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正思索著,忽聽有官兵開道的聲音,身邊的小寧大夫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往後退一些,莫要被人擠到了。
他笑睨一眼板著臉瞧著無甚表情,但一雙眼睛卻明亮得很的少年,道了聲謝,順從地往後退了幾步,將自己的身影掩沒在人群當中。
不到片刻的功夫,莊王的儀駕與魏國攝政王的儀駕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穆元甫透過人群,視線落在魏國行列當中,那輛布置得相當尊貴奢華的馬車。
那馬車越來越近,他不禁微眯雙眸,想要透過窗簾望向車內之人,隻可惜那簾子卻掩得極為密實,根本無法看到半分。
他便也放棄了,將視線投向了莊王穆琮,而後,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幾年的時間,這小子的體形依然讓人不忍目睹。
個子倒確是長高了,隻是橫向發展卻並沒有緩下來。
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罷了,心寬則體胖,說明這孩子是個心寬的。他如斯安慰著自己。
「咦?這位攝政王眉間也有一點紅痣呢!哎,魏國也真太落後了吧!咱們大梁早幾年就不流行在眉間點這個了。」
「可不是嘛!不過這攝政王倒長得極俊,這痣點上去也挺好看的。」
「所以關鍵還是看人,與是否點綴眉間痣無關。」
……
周遭傳來百姓的低低說話聲,穆元甫卻聽得一愣。
眉間痣?
他下意識地望向那輛醒目的馬車,見窗簾被一隻白淨纖長的手從裡頭掀開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也頓時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風華公子?!他大吃一驚,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努力眨了眨眼睛,可麵前的依然是那張臉。
他便是魏國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