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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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遠愈說愈覺得這個主意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而且你倆自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這些年又是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深厚,結為夫婦也是順理成章之事。這成了親,再順便生幾個孩子……」

馮菁予見他越說越上頭,終於沒忍住打斷了他的話:「將軍,有些夫婦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可各自嫁娶後,彼此都有了親生骨肉。所以說,生孩子也得看緣分,不是母雞下蛋,咯咯一聲一個,咯咯一聲又一個。」

穆璟:「……」倒也不必形容得這般貼切。

上官遠:「……」

上官遠清清嗓子,望向始終沒有說話的穆璟:「你怎麼說?」

穆璟遲疑片刻,道:「菁予說得對,孩子之事確是要看緣分,急不來。」

見他認同自己的話,馮菁予頓時鬆了口氣。

好在穆璟還有理智,哪像大將軍這般……

下一刻,她又聽到穆璟不緊不慢地道:「不過,屬下覺得,大將軍前半個建議甚好。」

上官遠與馮菁予均是一愣,但兩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上官遠更是哈哈大笑,用力往穆璟肩膀上一拍:「你小子奸詐啊!」

馮菁予撫額,沒好氣地瞪了穆璟一眼:「你可別添亂了!」

穆璟正色道:「我可不是在添亂,雖然是大將軍先提出的婚事,但亦是我多年心願,隻是苦於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畢竟……」他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道,「畢竟我也看得出,你一直隻把我當成好兄弟好同袍,不曾有過男女之情。」

所以這才是最讓他頭疼的地方。打小便認識,又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對彼此實在是太熟悉了,又哪裡會想得到別處去。

若不是小寧大夫的到來,看到她對小寧大夫親近時,他心中的不痛快,估計也不會察覺自己竟然對她起了別的心思。

馮菁予徹底呆住了。

上官遠挑挑眉,抱臂靠著椅背,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這小子可以啊!這心思藏得可夠深的。

穆璟有些不自在,不過深知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他都不想再把這些心事藏在心底了。

故而,他清清嗓子,望入馮菁予的眼底深處,認真地道:「所以,我想娶你,僅是因為心中所悅,與你是誰家的女兒沒有關係。」

馮菁予難得地結巴起來:「可、可是,可是我一直想要招贅的啊!」

穆璟撓了撓後腦勺:「入贅的話倒不是不可以,隻是會很麻煩。朝堂上那些老匹夫,肯定煩得沒完沒了。而且我都有了自己的府邸,你直接嫁進來當女主子,還能為朝廷節省了一座宅子,豈不是更好?」

「若是你想要延續馮氏,那倒容易,將來生下的第一個孩子,便讓他姓馮就是。」

上官遠聽著聽著便覺得不對勁了,連忙打斷他的話:「等等,怎麼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要姓馮?」

「不可以麼?反正不管是姓馮還是姓穆,都是我們的孩子,有什麼不一樣?」穆璟渾不在意地道。

「話雖是如此,但是……」

「等一下,我可沒答應要嫁他,怎的你們連我以後的孩子姓什麼,都替我給決定了?」馮菁予被他們帶得有點偏的思路,終於回了正軌。

她都沒有答應呢,這兩人會不會扯得太遠了?

「你不願意麼?」穆璟滿臉的失望,望向她的眼神帶著一點小委屈,一點小黯然。

馮菁予何時見他這般模樣,訕訕地道:「就是覺得太突然了,真的是太突然了,我、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行!你好好想想,改日再給我答復。」見她沒有明言拒絕,穆璟眼睛一亮,頓時又覺得充滿了希望。

「好、好的、好的,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便先回去了……」她打了個哈哈,哪裡還敢逗留,胡亂尋了個理由便溜之大吉了。

上官遠何時見過她這般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孩子出宮一趟,回來整個人就有點魂不守舍,馮諭瑧看在眼裡,不過卻沒有追問。

還是馮菁予忍不住,悄悄地將今日發生之事告訴了她,末了期期艾艾地問:「姨母,您、您怎麼看?」

馮諭瑧沒有想到上官遠居然會提出這樣的提議,一時有些意外,又聽她這般問自己,微微一笑:「姨母怎麼看不重要,關鍵是你怎麼想。」

「你與穆璟自幼相識,又一起經歷過那般多之事,對他的了解,隻怕比朕的還要多。他的品行如何,可否值得你托付終身,朕相信,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馮菁予嘆了口氣,像小時候那般依偎著她,小小聲地道:「其實,上官將軍有一句話讓我很心動。他說,一個既有馮氏血脈,又有穆氏血脈的孩子,是最適合繼承大統的。」

馮諭瑧輕輕撫著她的長發,沒有說話。

不錯,有這樣血脈之人確實是適合的,不管是對那些盼著將來可以還政於穆的臣子,還是一直忠心追隨她的臣下,都可以達到一個最佳的平衡。

「姨母還是那句話,關鍵要看你。你若是喜歡,不管他是姓穆還是姓別的什麼,都隨你。姨母既然能坐得上如今這位置,對將來之事自然有所準備,又何需你犧牲自己的終身大事。」

馮菁予在她懷裡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倒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覺得別扭。明明人家把他當作最好的兄弟的……」

馮諭瑧輕笑:「估計當初他發現自己,居然對『好兄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怕是比如今的你更別扭。」

馮菁予想了想,好像確是有一段時間,穆璟看都不敢看她。

她頓時就心理平衡了。

得,隻要不是隻得她一個別扭就行。

待別扭的姑娘離開後,連翹這才嘆了口氣,道:「唯一慶幸的是,端王還算是勉強配得上縣主。」

馮諭瑧啞然失笑:「能得連翹姑姑誇一句『勉強配得上』,可見端王確是不錯。」

連翹如何不知她在取笑自己,不過也不在意。

接下來的數日,穆璟隔三岔五便出現在馮菁予跟前,也不說話,隻是用那充滿期待的眼神直瞅著她。

馮菁予心裡的別扭勁還沒有過去呢,被他這般盯得頭皮發麻,訕笑幾聲便溜掉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張瞬間變得黯然的臉。

雖然一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對方也沒有拒絕,那代表著還是有希望的,故而穆璟也不灰心,仍是一有機會便去堵人,依舊是用那溢滿期盼的眼神望著她,等待著對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如此幾個來回,馮菁予都有點害怕看到他了,恰逢此時南邊傳回消息,晉國軍隊犯邊,她二話不說便請旨出征。

大梁統一了中原之後,便與晉國形成了劃江而治之勢。晉國依靠著天險,在中原戰亂不休的情況下,形成了一個相對安定的局麵。

如今中原悉數納入大梁版圖,再加之不久前大梁還將來勢洶洶的戎狄人趕回了大漠,晉國便坐不住了,趁著大梁久經戰事兵力耗損之際,終於鼓起勇氣揮師北伐,意欲重回中原福地,一統天下。

馮諭瑧略思索片刻,便以許躍平為主將,馮菁予為先鋒,領兵南下應對晉軍。

以此同時,終於有朝臣在朝會上正式提議女帝冊立端王為太子。

有人開了頭,自然便有不少人跟著附和。

女帝神情不變,隻是望向殿內有些魂不守舍的穆璟,溫聲問:「端王的意思呢?」

穆璟的心思都跟著歡天喜地領旨而去的馮菁予走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為了逃避自己,居然都沒有向他透露半句便請旨出征了。

瘋丫頭想對自己避而不見?想得美!山不就爺,爺自去就山便是!

「王爺,王爺!」忽然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臂膀,他回過神來,仍有些搞不清狀況,「什麼?」

「陛下在問您話呢!」站得離他最近的朝臣飛快地提醒。

問話?問什麼話?穆璟呆了呆,正欲讓那人再給自己一點提示,上首的女帝已經再度出聲:「端王方才在想什麼呢?」

「想著去就山。」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馮諭瑧:「……」

眾朝臣:「……」朝會上還敢開小差的,也就這位爺了。

馮諭瑧無語須臾,終於還是無奈地道:「韋卿方才向朕建議冊立你為太子,幾位卿家亦表示贊同,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不乾!睿王都不乾的事,乾嘛推到臣的頭上。況且,臣誌不在此,更承擔不起這般重的責任。」他頓時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眼珠子忽地骨碌一轉,又道,「不過,臣倒有一事想請陛下準許。」

「何事?」

「臣願追隨許大將軍出征,請陛下準許!」他立即跪地,大聲地道。

馮諭瑧頓時便明白他方才那句『去就山』是什麼意思了。

她挑挑眉,既不說同意,又不說不同意,而是轉而問起了其他政事。

見她不給自己一個準話,穆璟也不失望,反正沒有直接拒絕便代表有希望。

待朝會散去之後,他厚著臉皮跟著馮諭瑧到了明德殿:「陛下,臣願追隨許大將軍出征,把晉國人打回老家,讓他們知道大梁的厲害。」

馮諭瑧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當真僅是為了這個原因?」

「這倒不是,還是為了一個人,不想讓她逃避得太過自在。」穆璟老老實實地回答。

馮諭瑧定定地望了他片刻,不緊不慢地道:「朝臣提議朕冊立你為太子,朕冷眼瞧了你這些年,憑心而論,這儲君之位,以你如今之能,確是坐得。」

「陛下言重。陛下春秋正盛,立儲之事,未免過早了些。正如臣在大殿所言,臣誌不在此。」穆璟坦然地迎著她的視線,平靜地回答。

想了想,眼珠子骨碌一轉,涎著笑臉上前幾步:「陛下既然覺得臣有才有能,不如給臣賜個婚,怎樣?」

馮諭瑧哪裡想到這小子居然臉皮厚成這般模樣,沒好氣地道:「朕從不乾亂點鴛鴦之事。」

「怎能說是亂點鴛鴦呢?陛下不過是為一對天作之合錦上添花而已。」

馮諭瑧瞥了他一眼,直接趕人:「你回去吧!朕這會兒政事繁忙,沒功夫理你。」

一個目的都沒達到,穆璟有些不滿,但到底不敢在此放肆,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一直到他離開,馮諭瑧才從抬眸,望了望他離開的方向,微微搖了搖頭。

端王不合作,女帝亦不堅持,立儲一事便就此略過,自然有希望將來女帝可以還政於穆的朝臣大為失望。

不過轉念一想,太祖皇帝諸子還年輕,而女帝終究是長輩,早晚有一日會走在前頭,便又心安理得了。

反正女帝娘家無人,這皇位怎麼傳,將來也必定會傳回穆氏手上,且等著便是。

新上任的太常卿徐伯照,便是當中的一員。當年雖然迫於形勢支持了女帝登基,但私心裡還是希望將來可以還政於穆氏。

沒得求得賜婚聖旨,也沒有被允許隨大軍出征,穆璟自然不甘心,隔三岔五便進宮請旨,可是馮諭瑧絲毫不理會他,以致最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馮菁予跟著許躍平的大軍南下。

馮諭瑧望著遠去的大軍,良久,低低地嘆了口氣。

「陛下是不放心縣主麼?」連翹問。

「哪裡能完全放心得下,隻是路是她自己選的,朕雖是她的長輩,卻不好為她作選擇。」

「所以陛下這回始終不肯鬆口讓瑞王出征,也是想著給縣主多些時間考慮清楚。」

馮諭瑧輕笑:「那丫頭哪裡會考慮,隻顧著不自在了。把他倆分開,讓她度過這陣子的不自在,她自然便有答案了。」

連翹正想說些什麼,一陣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馮諭瑧自然察覺了,皺了皺眉:「朕瞧著你今日臉色不是很好,可有請太醫診過了?」

「哪裡就需要請太醫了,不過是天氣轉涼,身子一時沒轉變過來,稍微覺得有點兒涼而已。」連翹不在意地道。

馮諭瑧瞅了她片刻,不由分說地道:「今日開始你便不用當差了,先把身子調養好再說。」

連翹想說不用,但見她如此堅持,便隻能應了下來。

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原以為不過是小小的著涼,哪想到斷斷續續一直沒辦法徹底痊愈,總是時好時壞,讓她煩得不行。

馮諭瑧見她為此焦躁不已,沒好氣地道:「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況且又不比年輕時候,哪能一下子便好徹底了,你就是脾氣急。」

連翹亦知道自己最近確實是急躁了些,無奈地道:「陛下教訓得是,連翹會安心靜養的。」

說到就到,她當真努力按捺著心中焦躁,老老實實地開始養病,隔得半個月後,總算是痊愈了。

馮諭瑧暗暗鬆了口氣。

而穆璟,在為著出征一事糾纏了三月有餘之後,馮諭瑧終於鬆了口,準予他押運糧草南下補充供給。

穆璟大喜過望,咚咚咚地給她磕了幾個頭,像隻猴子一般連蹦帶跳地走了。

看著他這副歡天喜地毫不穩重的模樣,饒得是馮諭瑧也不禁笑了起來。

時間匆匆,轉眼又過了兩年,這兩年期間,南下禦敵的大梁軍形勢一片大好,不緊將晉國趕出了大梁國境,先鋒馮菁予在取得一場以少勝多的大捷後,成功改守為攻,率軍隊步步向晉國進逼。

而朝堂上,為著到底是見好就收,還是一舉作氣攻下晉國,群臣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馮諭瑧與群臣商議了將近半月,最終還是決定增兵,全力攻打晉國。

而大梁軍隊攻打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晉國境內那有天下糧倉之稱的滄州。隻要打下滄州城,遠征的大梁軍補給便暫可無憂了。

三個月後,大梁成功攻占滄州的消息傳回,馮諭瑧大喜。

然而,緊隨著捷報回來的,還是副將穆璟與先鋒馮菁予在戰場上成婚的消息。

馮諭瑧:「……」

上官遠:「……」可以的,看來還可以期待一下班師回朝那日,這倆還能順便把娃抱回來!

其他朝臣:「……」

女帝終於勃然大怒,一拍禦案:「荒唐!」

她怒氣難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的主意?」

來傳訊的兵士結結巴巴地回答:「是穆將軍。好像是兩位將軍打賭,馮將軍輸了,所以就隻能答應穆將軍。」

馮諭瑧冷笑連連。

就知道必定是穆璟那小兔崽子的主意,不過那虎丫頭居然也敢答應,可見確是翅膀硬了。

隻可惜山高皇帝遠,哪怕她恨得牙根癢癢,也隻能認下來了。

連翹也聽聞了那兩人荒唐的成婚之禮,無奈撫額。

「姑姑也莫要擔心,陛下那般疼愛縣主,等縣主回來說幾句好話,陛下便不會惱了。」侍候她的小宮女見狀便道。

自當年那場風寒之後,連翹便發現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差,不時會病上一場。尤其是去年還遇上寒冬,整一個冬季,她幾乎就沒什麼出門的時候,更不必說侍候主子了。

馮諭瑧更是直接便不讓她再當差,還專門安排了兩名宮女侍候她,隻是在她身子稍好的時候,喚她到跟前說說話。

當半年後再一次病倒時,連翹已經相當習以為常了,反正病病好好,好好病病,不過是吃多吃少幾日藥的問題而已。

哪裡想到,這一回的病,一直未見好轉,不但如此,甚至還一日比一日嚴重,最終竟是徹底臥床不起了。

馮諭瑧急了,太醫換了一個又換一個,可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病情一日重過一日,甚至連藥都喝不下去了。

終於,在再一次將喝下去的藥悉數吐個乾淨後,連翹喘息著,望向急得連太醫都罵了的馮諭瑧,低低地道:「連翹有話想與陛下說,還請陛下讓他們都退下去吧!」

馮諭瑧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眾人抿退,這才坐到床沿上:「你有什麼話想說?」

「陛下,連翹很清楚,大概是沒有辦法再侍候陛下了。」

「說什麼胡話,不過是個小病,好生將養一陣子便會好起來的。」馮諭瑧安慰道。

連翹微微一笑:「陛下也會說這些謊話了麼?」

馮諭瑧勉強扯著的笑容僵住了。

連翹低低地嘆息一聲,道:「連翹生來便不知父母,不知家鄉,若不是遇到陛下,隻怕早就死於非命了。連翹一生無所求,唯願陛下事事順心……」

「你就是操心太多,才會病成這般模樣。好生歇息,朕明日便廣發皇榜,召集天下名醫為你診治。」馮諭瑧喉嚨一哽,打斷了她像是交待後事一般的話。

連翹定定地望了她片刻,暗地嘆息一聲,而後疲憊地闔上了眼眸:「好……」

隻是,不等皇榜張貼出去,當晚,馮諭瑧仍在正明殿批閱著奏折,玲瓏忽地麵無血色地闖了進來:「陛、陛下,連翹、連翹姑姑不行了……」

她手中的禦筆『噔』的一下便掉到了禦案上。

待她急速趕回明德殿,飛奔著沖進連翹的屋裡時,床榻上的連翹已經到了彌留狀態。

「連翹……」她一步一步地朝對方走去,顫聲輕喚。

一直是半闔著雙眸的連翹,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緩緩地朝她望了過來:「主……子……」

馮諭瑧連忙上前,顫抖著握緊她的手:「連翹,你怎樣了?」

「主子,連翹……先走一步了……」

馮諭瑧用力一咬唇瓣:「朕不答應,朕不答應,你聽到了麼?」

連翹微微彎了彎嘴角:「連翹這一生,最幸運的,便是遇到主子……」

馮諭瑧的眼淚終於沒忍住滑落下來:「瞎說,你這輩子最倒黴的,便是遇到了我這樣的主子。天底下哪有我這樣的,說是最信任你,可還是把你利用得徹底……」

「當年的周季澄,我也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你對那人的恨,所以再一次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對他的恨……」

連翹低嘆:「連翹知道……但是,一切都是連翹自己想去做的,怎麼能說是主子利用了我呢?」

她努力地又彎了彎嘴角:「主子,連翹很高興你給了我那樣的機會,若有來世,連翹願再為主子效力……」

馮諭瑧笑了,眼中卻是帶著淚意:「說什麼呢?若有來世,我可不想再當你主子了。我要當你姐姐,若是你敢不聽話,我便要狠狠地教訓。」

連翹嘴角的弧度又彎了幾分,低低地道:「就跟教訓虎妞一樣麼?」

「對,就跟教訓那不聽話的虎丫頭一般。」

「如此也好……真好……」連翹發出一陣若有似無的嘆息,眼皮愈來愈重,隻仍是喃喃般道,「主子,你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自己,正如你說過的,活著,隻有活著,才是最大的贏家……活著……」

她的瞳孔漸漸渙散,聲音也越來越微弱,直至……再無半點聲息。

馮諭瑧隻是下意識地將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仿佛要將自己的溫度,透過對方那越來越涼的手,傳到她的身體上去。

良久,奉旨照顧連翹的女醫久不見對方反應,一探,頓時跪倒在地:「陛下,姑姑、姑姑去了……」

屋裡屋外緊接著便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

馮諭瑧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將一直握著的那隻手輕輕地放入錦被內,又為床榻上已經再不會給予她半點反應的那人,細細地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玲瓏擦了擦眼淚,連忙跟上去扶著她。

——「這樣的話,我便叫連翹吧!」

——「從今往後,我這條命便是你的了,連翹願奉夫人為主,甘腦塗地,在所不辭!」

——「夫人的仇,便是連翹的仇;夫人的恨,亦是連翹的恨。」

……

那人曾經說過的話,不停地在耳邊回響,她的腳步越來越重,視線越來越模糊,終於,再忍不住死死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隻是,那豆大的淚珠,如雨點一般不停地掉落……

連翹,連翹……

她一直清楚連翹對穆元甫的恨,這種恨意,源自於為她感到的不平;也源自於對爹爹慘死的無法釋懷。

她可以在得知夫君背叛了自己後,還能如此坦然如此平靜地與之相處多年,甚至還能彼此扶持著走過了建立大梁的種種艱辛,這一切,全是因為有人替她背負了所有的不甘與恨意。

如今,一直為她背負著所有不甘與恨意的那個人,也終於離開了她……

76[最新]正文完回家

連翹的離世,還是在前朝後宮掀起了一定波浪的。畢竟作為女帝最信任、最得力的第一人,她跟在女帝身邊的日子,比任何一個人還要久。

而女帝待她,亦是信任有加。

甚至很多時候,連翹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說是代表著女帝的意思。

可如今,這樣的一個人卻死了。她的死,給女帝帶來的打擊,從次日朝會時間被臨時推後便可以知道了。

連翹的靈柩,特許在宮中停靈七日,七日一過,便陪葬於馮諭瑧為自己擇定的百年後長眠之地。

馮諭瑧站在連翹生前所居住的房間門前,裡麵一應之物都沒有半點變化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仿佛下一刻,那個人便會從屋裡走出來,笑著向她行禮問安。

良久,她低低地吩咐:「鎖上吧!」

玲瓏應喏,接過小宮女遞過來的銅鎖,親自把房門鎖上。

她很清楚,從今往後,這間屋子不會再住進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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