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2 / 2)
好一會,秦燁才想起自己剛才在內室時就打好的腹稿,有些生硬的道:「議親之事,臣已知曉多謝殿下厚愛,隻是這門親事,臣實在不能應。」
他皺著眉頭有些苦惱的試圖解釋:「滿棠京城中哪有高官顯爵二十有六了還未娶親?臣並非托大拿喬,也非故意拖延,隻是的確無心情愛之事。」
謝恆卻眨了眨眼,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指了指自己道:「那倒也不是沒有,孤也二十有三了。」
那能一樣嗎!
齊朝世族通常十四五歲便議親,三書六禮走得再慢,拖到十七八歲已是了不得了。
太子謝恆他不一樣,太子十七歲時宮中原本已然看好了太子妃,還未等正式去請旨,當時的皇後、先太子的生母在苦熬多年後薨了!
太子規規矩矩的按禮法守了三年孝,說好了在加冠後議親,宮裡快要過八十大壽的皇太後薨了!
於是太子剛出孝期,又守了三年孝。
這一守,就守到了上個月。
若不是先太後孝期已到,宗人府和禮部肯定不能由著謝恆上門提親的。
秦燁多年不在棠京,對這些知道的不算詳盡,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他又想了一會,言道:「殿下這幾日多次派人賜膳,臣感激不盡。隻是……『每每相思、不分彼此』這樣的話,殿下莫要再說。」
他幾輩子不曾做這樣拒絕求愛的事情,神色間頗有些別扭生硬,與適才神色冷淡威脅自己親兄長之時截然不同。
謝恆卻差點沒跳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不是嗎?」秦燁皺著眉回憶,竭力復述。
「我府中下人說雲晝公公派人來府裡傳話,說那日一別之後,太子殿下每每相思,隻是一日不見,便像過了許久一樣。」
「府中下人說,雲晝公公還說,京中流言無羈,未免臣清譽受損,這幾日殿下便不到臣府上了。但殿下正在努力想辦法,爭取與臣日日相見,不分彼此。」
謝恆:「……」
他想起來了。
從他上次決定與秦燁搞好關係開始,東宮做了不少的努力,其中一條就是一日三頓一次不落的給定國公府賜膳。
有一次照例是小廚房端了要送過去的東西來過一道眼,適逢顧明昭在,那廝就囑咐雲晝道:「你親自去,順道關切定國公幾句,就說太子殿下關心他,讓他保重身體。」
也不知道傳到秦燁耳朵裡的是第幾個版本,失真到了這樣的地步……
謝恆頭疼的看著一本正經復述的秦燁,覺得自己一時間估計是解釋不清楚了。
他硬邦邦的轉移話題:「這次提親是顧明昭出的主意,京中如今遍地都是你我二人的流言,倒不如坐實,也好過父皇那日興致起來了,給孤賜一門不如意的婚事。」
「定國公且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該推拒就推拒,該挑毛病就挑毛病,最好能拖上一段時日。」
「至於孤剛才在主屋裡說的,一切以煜之的意思為主,並非虛言。」
「以後若定國公不願,這一切自然不作數。」
秦燁與他對視一眼,心念電轉間,已經將剛剛在『每每相思、不分彼此』的注意力收了回來。
他也不是枯坐府中、消息閉塞之人。
太子的意思很明顯,上次見麵時一夜留宿時晉王聞風而動,以致傳出去的流言太多,已然難以收場。
太子知道他定然不願,卻希望他能配合議親的流程虛與委蛇,拖上一段時間……
皇帝想給太子賜一門不合意的親事之說早有耳聞,可一國儲君的婚事,不是一個拖字就能了結的。
除非……這拖出來的一兩年間會發生點什麼?
兩人將該說的話說完,秦燁又去了一趟主屋,再出府時,一直鬱鬱的臉色終於鬆快了些。
馬車上,一直閉目不語的秦燁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近日棠京中我與太子的流言,確是晉王府的手段?」
跟著自家公爺翻了一天窗的陸言和回道:「咱們的人去打探過了,確是如此。」
秦燁重又闔目,道:「那就讓人去給晉王也找點麻煩,太子投鼠忌器,我可不怕。」
馬車裡又沉默了。
倒是陸言和被秦燁兩句話撓到了癢處,猶疑了一會,沒忍住,問道:「公爺,您對今日之事怎麼想?」
秦燁疑惑道:「什麼這麼想?」
陸言和有點慫,但想起今天太子在武寧侯府的壯烈發言,還是鼓足勇氣道:「公爺,雖說上一次太子殿下到咱們府上遞婚書這事顯得誠意不足。但這次太子親去求了皇後娘娘,又請了宗室老王爺、禮部和宗人府的官員來,就比上次誠懇多了。您要不然……」就從了吧?
馬車裡沒什麼光亮,陸言和沒看到秦燁驟然睜開且充斥著震驚的眼,繼續進言。
「太子殿下對您的確愛重非常,您今年也二十六了,又曾當著陛下的話直言此生隻愛男子,不妨考慮考慮?」
「我朝也不是沒有帝王同男子結契一事,也不一定要在宮裡做皇後的。中宗皇帝和齊文王結契之後,齊文王還親自領軍上過北狄戰場呢,這也是一段佳話……」
秦燁已經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拉過陸言和,開始仔細確認自己心腹愛將的精神狀況。
看到這人一雙清亮且誠摯的眼睛之後,秦燁又猶豫了。
好像沒什麼問題,但人怎麼就這樣了呢?
秦燁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終於是沒忍住問出了聲:「太子往你府上送銀子了?還是……你家裡也有人身患重疾,要求郭大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