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2 / 2)
秦燁並不懷疑陸言和的忠心。
他隻是有點奇怪,陸言和跟在他身邊整整十年,刀山雪海裡趟過的人,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就算事情不成,就算被晉王發現了,也不至於是這幅模樣?
秦燁在城南下了馬,轉了幾個拐角,換了身尋常江湖人士的裝束,壓低了帽簷,悄沒聲息的混入一個酒水鋪子。
那鋪子魚龍混雜十分吵嚷,並不為京中世家所熟知,卻是少有的消息靈通之地。
小二熟練的上前招呼,秦燁要了一壺酒兩碟小菜,尋了張角落的空桌坐下。
窗外飄著小雨,瑟瑟秋風穿堂而過,杯中溫酒入喉,秦燁倏忽間想起了謝恆。
他覺得自己現在之所以不坐轎子不騎馬,不安穩閒逸的呆在宮裡或者國公府裡,而是一個人便裝跑到這兒來吹風,都是拜謝恆所賜。
這數日相處中,他瞧出來,太子是極好學的。
或者說,秦燁簡直想象不到,一國儲君竟能如此勤學,且肯下苦功。
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看折子、練步法,這位還對一切陌生新奇且他能上手實踐的東西感興趣。
比如諸率衛的信鴿是怎麼訓練的、鴻臚寺的貢品裡外域作物的種植情況、宮廷密道修建之法和安全措施……
但太子又是極克製的。
秦燁能感覺的到,謝恆還是向往宮外的。
偶爾提及南疆風光、市井軼事,太子眼中總是亮晶晶的,有時還能憂傷的嘆口氣。
但是……太子出宮一趟要清街、要備儀仗、要通知禦林軍神衛軍協防,還什麼也看不見,那人不知是怕麻煩還是覺得勞民傷財,總是想想就算了。
至於偷溜出宮,或許不是沒想過,但是怕死。
怕身邊護衛不夠防衛不當,被晉王找人捅悶棍。
秦燁想著想著就開始搖頭,他覺得這段時間與太子接觸時間過長,甚至對他自己造成了一些輕微的影響。
就比如現在,要想避開陸言和知道確切的消息,他有一百零八種方法,可他偏偏選了最親力親為的一種。
酒壺才提起來斟過兩次,秦燁就聽到了想要的東西。
「最近京中流言也太多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都說不清楚,晉王府那事還沒個定論呢,這又來了新的……」
「小聲些!這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命的玩意倒騰出來的!偏還如此圖文並茂,這話本在京中印製是要秘書省批文的,這分明就沒有……」
「開玩笑,這種東西你還想要批文?批你一旨斬立決?」
「而且這玩意一夜之間滿棠京的黑書市裡都是,一本幾文錢,根本掙不著什麼……」
「別說了,說不定過幾天就有神衛軍上門挨家挨戶的搜了,看完找個地方埋了算了。」
秦燁聽得皺眉。
他伸手將小二招呼過來,從懷裡扌莫了塊碎銀賞人,下巴朝那桌竊竊私語的客人揚了揚,那小二立即會意。
秦燁跟著小二出門走了一會,便到了一處陰暗的書室。
那書室打眼一瞧陰暗狹窄,實際並不算小,裡麵有六七個人正在挑挑揀揀,門口處,還坐了個手拿賬簿的老者。
那小二壓低了聲音道:「新到的貨都在這兒了,客官挑完到賬房先生那結賬就好。」
秦燁眉頭皺得更緊。
他覺得自己或許找錯地了。
就算陸言和給晉王找點麻煩的事出了差錯,也和這裡沒什麼關係吧?
這分明是一些京城禁書的營銷點?這事也不知道歸哪個衙門管,總之不歸他南疆邊軍管。
來都來了,秦燁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身側的書架上抽出一本,信手翻了兩頁。
這是一本愛情故事。
這是一本兩個男子之間相戀的愛情故事。
這是一本……禾火華和趙亙之間的愛情故事?
秦燁臉色晦暗難明,他飛快的翻過書裡的文字部分,心裡無意識閃過一個念頭。
太子母家不就姓趙嗎?!
而且禾火華是個什麼玩意?你不如叫秦定國比較明顯一點?
最最過分的是……這書裡居然還配的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