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 / 2)
謝恆心神劇震,開口正要辯駁,又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立場,大急之下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畫麵卻在眨眼間煙消雲散,一直感覺身在雲端的身體也終於落到了地麵,有了真實的觸感。
他緩了一下再睜開眼,卻又被嚇住了。
秦燁那張放大版的俊臉居然依舊真實的呈現在了他眼前,隻不過,更清晰真切。
謝恆半個身體徑直僵住,長長的睫毛輕顫,一雙顧盼生輝的眼中似有朦朧水汽,看起來竟有幾分瀲灩色彩。
秦燁見人已經醒來,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跳竟有些快,他後退了半步挪開距離,有些不自然的道:「殿下醒了?」
「剛才……」他心頭一時竟浮上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停頓一瞬方才試圖描述剛才的場景;「殿下睡得不甚安穩。」
他一覺醒來,就見太子殿下坐在自己慣常愛坐的地方,手肘撐著下巴,眉頭緊皺麵色不寧,呼吸卻悠長,就知這人是做噩夢了。
秦燁心下的感覺頗為復雜。
原就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病情,郭神醫提及可以讓太子看護時他無可不可的點了頭,心下也沒覺得太子會來。
就算來,看兩眼寬慰幾句,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
可這人竟然願意在這坐著守著他……
他自幼出身雖顯貴,卻是爹不疼娘不愛,父母合離後,武寧侯府的下人聞聲識趣,雖不敢十分慢待他,伺候的卻也並不如何細致。
偶爾生病昏睡時,除了總是姍姍來遲的府醫,床邊連個長輩都沒有,更遑論有人守著他一整夜。
後來秦燁年少成名身邊從者如雲,戰陣受傷時自然有聖旨慰問同僚關切下屬殷勤,可他早過了在意這些的年紀了。
謝恆卻沒注意對麵人神色的變幻,他看一眼外頭尚且幽深的夜色,心下埋怨自己為何如此撐不住,皺眉道:「郭老說公爺這一覺應當睡到明日清晨,若是中途醒來要派人去喚他……」
秦燁仍是低著頭,有些下意識回避謝恆的目光,聲音平平的道:「是臣內功奇特些,郭老下的藥安神劑量已經極重,卻還是沒藥倒……適才已經讓他來看過了,無礙,就是又灌了一碗安神湯。」
謝恆目光轉向床頭,果然看到了第二個空置的藥碗。
謝恆的目光又轉回來,看了一眼秦燁,眼底露出幾分明顯的疑惑來。
安神湯都喝下去了,你怎麼還醒著?
秦燁麵對著太子殿下包含著關切的目光,從沉浸的情緒中逐漸醒來,抽了抽嘴角。
又是一碗重劑量的安神湯下去,說不困是假的。
要不是看見太子可憐的蜷在椅子上,還一副睡相極不安穩的狀況,他早就回床上調息去了。
「殿下剛才睡得如此不安穩,不如還是去客房歇息吧,臣讓府中管家將上次殿下下榻的雲意閣收拾出來。」
謝恆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身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孤是偷扌莫出宮的,動靜太大,又是些風言風語。」
謝恆心下猶自因為適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翻滾不已,也不欲和他再說,索性上前把人摁在了床上,不怎麼輕柔的蓋上被子,道:「不必管這些,定國公還是多休息的好。」
秦燁藥力上湧也自困倦,隻得順服的隨著謝恆擺弄。
等他整齊的在床上躺好,眼皮都快掀不開了,卻恍惚間從眼瞼處的縫隙看見謝恆回身走了幾步,在臥房內坐塌旁的一張小書案旁停住了腳步。
那小書案上,整整齊齊的放了一摞六本書。
秦燁驟然想起些什麼,心裡一急,雙手一撐就想從床上起來,但郭老這次吸取了上次藥力不足的教訓,除了安神的東西外又著意添了兩分軟筋的成分,他這一番動作竟然未果。
謝恆一手拿著一冊書還未翻開,就很疑惑的回身看去:「公爺這是怎麼了?」
「別,別看……」
謝恆手上的動作立時停了一下,隨後有些訝異的看著手中這本製作粗糙也沒插上雞毛的尋常書冊:「軍事機密?」
謝恆是個尊重機密的人,下意識的就要放手,一瞬間又反應過來:「不對,軍事機密孤也能看啊。」
他又拿著手裡那本書蹭到秦燁麵前,在那人已經快睜不開的眼睛麵前晃了晃:「真不能看?」
秦燁看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越發頭昏困倦,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樣的情況下阻止謝恆不太現實,還是嘴硬道:「能,但那上麵上的字是陸言和寫的,與我沒什麼關係!」
謝恆:「……」
你是窩在自己臥房裡看禁書嗎?這麼急著撇清關係?
陸言和知不知道他挨了板子也沒逃掉替你背鍋的命運?
片刻後,謝恆盯著那本書上禾火華和趙亙的名字,眉毛抖了一下。
這書明顯是新製的,拿在手裡還有一股濃厚的印刷味,字裡行間雖然能看出是趕著寫出來的,但就是因為時間極短卻成文至此,顯然是下了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