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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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崇頂著初春的涼風在疏影閣外站了好一會,才得了傳見。

太子帶天巡狩,對南疆諸事皆有處置之權,早前未曾赴他的接風宴,一直讓楊崇心底很是不安。

接了京中與南周的數封密信,下定決心要對太子下手,他心裡就更是不安了。

這可是當朝儲君、皇帝唯一的嫡子,楊崇在朝中打滾了半輩子,豈會不知道乾係重大?

即便所有的計劃都順利施展,京中那位履行諾言,隻怕他也得脫了一層皮去。

所以,即便他算準了天時地利拜上門來,卻仍舊被晾在門口好一陣子,楊崇也沒有半句怨言,規規矩矩的行禮參拜,起身後依舊遵禮低頭垂首,並不敢直視座上之人。

也因此,楊崇並沒瞧見太子稍稍整理後仍舊帶著兩分淩亂的發髻,以及微微發紅的眼角。

謝恆如今在與尋常臣子交談一事上已然是駕輕就熟,他隻當沒有徐道晏叛逃楊崇失察一事,含笑褒勉了楊崇任南疆代總督一年的所作所為。

楊崇被太子輕朗溫和的聲音誇了個飄飄欲仙,險些懷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斷。

難道太子不見他不是因為要下狠手治他的失察之罪,而是入城時真的身子太弱病得起不來床?

好一會,楊崇才想起自個此來的真正目的。

「殿下,定國公素來行事猖狂,一回南疆就擅自調兵且未曾請示於您。今日您去了中軍帳鬧了一場,又調了一千東宮精銳入駐城外兵營,他勢必不滿。」

「嗯。」

楊崇瞧見太子輕輕應了一聲,似是向後靠了一靠,姿勢更隨意散漫些,才滿不在乎的道:「他對孤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從行宮回來,他秦燁幾時給過孤一個好臉?隨他去。」

「殿下有所不知,臣在南疆軍中也算待過幾年,說句不當說的話,定國公為人睚眥必報,刻薄寡恩,從前在棠京是人在屋簷下,他有多少心氣都不便施展。」

「可如今回了南疆,滿城就是舊部下屬,堪稱手眼遮天,此時若惡念一起,恐難自抑。」

楊崇聲音說得很輕,似乎怕隔牆有耳一般,意在暗示太子如今身在郡城之內,一舉一動可能都在秦燁耳線的關注之下。

但隔牆當真有耳,是以這兩句話很輕易的傳入了稍間的秦燁耳中。

他無聲的咬了咬牙,手裡捏著的琉璃茶盞在悄無聲息間化為粉屑。

聽旁人轉述自己的壞話,和親耳聽見有人在自己心悅之人跟前說自己的壞話是不同的。

上次他聽見太子轉述秦爍的一般作為,可以隻當是隔空被狗咬了一口,當個笑料就揭過去。

如今這樣親耳聽見才知道,三人成虎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他知道太子並非偏聽偏信之人,如今也全是故作姿態拿捏楊崇,可這樣的話聽得多了,真的不會種下幾顆種子?

屋外楊崇還在繼續說話,秦燁已經想好了他的十八種死法。

另一邊,謝恆聽完這兩句話,幾無痕跡的掃了一下稍間的方向。

他心頭有些好笑,卻還是興致缺缺的用手指敲擊著桌案,原本染上艷色的眼角在燭火下有幾分瀲灩的色彩。

「楊卿這話是什麼意思?定國公……雖則為人輕狂些,但也是國之忠臣,去歲父皇召他回京,任你為代總督,他也是一句話未說就回了棠京。怎麼,你覺著,他會因為不滿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話說到後來,已然沒有先前肯定。

楊崇隻覺自己一番說辭終於有了用處,忙道:「臣也是想防患未然,殿下細思,武寧侯府與淮王府如今皆在棠京,定國公滿族命脈都在陛下手中,他怎麼敢直接做出不臣之事?可明郡終究是與南周交壤之地,若有流匪賊寇,甚或敵國暗諜,潛伏入了杜若園,也並非不可能。」

這幾乎就是在明著說,秦燁因怕親人死絕而不敢直接造反,但暗地裡派些人搞刺殺的可能性可不小。

太子似是沉默了一下。

室內靜默了數息,楊崇才聽見太子輕輕的一聲嘆息。

「那楊卿有何防患於未然之策?」

楊崇躬身道:「殿下抽調了東宮精銳去了軍中,杜若園內防守自然就鬆懈了些,此時若從城外的神衛軍內調人則動靜極大,難保不驚動定國公。殿下若信得過臣,臣在城內亦有親信舊部,願護衛殿下左右。」

在楊崇想來,秦燁在南疆隻手遮天,太子又從行宮時就已然與秦燁不睦,那這滿城的文武大臣中,還有誰能比他楊崇更靠得住?

畢竟,唯有他楊崇,是惠帝親手提拔,且還在明郡內有極大影響力的唯一人選。

「好,」太子果然在短暫思索後點了點頭,瞧著他極信賴的道,「如此,就依楊卿所言。」

——

楊崇走後,秦燁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走了出來。

見他出來,謝恆咳了一聲,給自己灌了一口涼茶,又奇異的覺得屋中有些熱。

適才他就覺得屋中燥熱不堪,耐著性子和楊崇說了一會話,臉色的緋色原本都降了不少,這會不知道為什麼,又覺著有幾分口乾舌燥。

「奸佞小人所言,殿下不可盡信。」秦燁的眉頭蹙得有些緊,也顧不上自己到底見不見得人了,出言道。

謝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什麼。

他展顏一笑,落在秦燁眼中如同春風拂麵一般:「孤信什麼?睚眥必報,還是刻薄寡恩?就算如此,孤也沒做什麼事情值得你報復的?」

很顯然,楊崇那番話,太子一星半點都沒放在心上。

秦燁心底那股煩躁頓時被安撫了下去。

他心底湧上點歡欣來,有些無所謂的想起自己適才的惱怒。

要不給楊崇減一種死法好了,十七種任選其一?

兩人又閒談了兩句,時間已過了三更,謝恆顯出幾分困倦來,秦燁體貼的熄了一盞燭火,站起身來時,卻又突然皺了皺眉。

無他,窗外一陣細碎的交談聲過後,身著諸率衛官服的千戶進了屋內,跪地稟告道:「殿下,城南妙樂府打起來了!」

妙樂府是明郡郡城內有名的樂館,館中俱是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此前太子召來奏樂的那些樂人中,就有一部分是妙樂府的。

謝恆此時有些困頓,他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的道:「打起來就打起來,不去找城內衙門,報到孤這裡做什麼?」

卻見那千戶抬頭瞧了秦燁一眼。

能進太子屋裡稟告這等事情的人都是太子心腹,與秦燁也算是熟識了,倒也不至於驚訝於這個時辰定國公在太子屋裡。

他隻是在想,這可方便說嗎?要不要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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