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1 / 2)
謝恆垂下眼簾,臉上未曾流露出半分喜怒。
這是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四皇子端王謝惟,是個存在感極其薄弱,他迄今為止一麵都未曾見過的「兄長」。
惠帝膝下序了齒上了玉牒的皇子中,去掉賜死、夭折、出了意外的,活到如今的就隻剩下四個。
其中,十一皇子謝怡還不到五歲,暫且沒到能搞事的年紀。
端王謝惟和晉王謝恪,是除了太子之外,惠帝僅存的兩個成年皇子。
太子出巡,身邊防衛力量總比在京中薄弱許多,謝惟這時候蹦出來攪事,也不算十分難以接受。
可這人……在原書裡根本不曾出現過。
謝恆沉思片刻,擺了擺手,顧明昭識趣的將楊崇帶了出去,交給看守的侍衛後方才回轉到屋裡,有些發愁的瞧著太子。
「殿下為何不再問問他別的?此人首鼠兩端行事卑劣,如今死到臨頭,說的未必是實話。」
四下無人,顧明昭說話就直接很多:「端王這些年病得起不來床不是假的,全靠各種奇珍寶藥吊著性命,他怎麼還能來害殿下?依臣看,還應當是晉王的可能性更大。」
謝恆搖了搖頭,神色平靜:「應當不是謝恪。」
他說的淡然,顧明昭覷著太子篤定的神情,恍然道:「您又使壞了?這次不打臉了直接打躺下?」
顧明昭想來,照謝恪的皮實程度,至少得打得他好幾個月起不來床,這才能安分下來。
……
謝恆涼涼的撇了他一眼。
孤是這麼粗暴的人嗎?還打躺下?
關鍵是,有些事可一不可二,總不能每次謝恪去花船,都有個脾氣暴躁蓄養的有大批好手的大家夫人去抓奸吧?
太明顯了。
謝恆想了想,解釋道:「是謝恪非要在東宮撒潑打滾,說孤著人打了他一頓,他也不計較,但要找孤要點補償,不想讓寧訊去淮郡巡視鹽政。」
「殿下允了?」
「不曾,」謝恆悠然道,「父皇下的令,孤才不去觸這眉頭。但孤同謝恪說,若孤去往南疆的這幾個月他安分些,寧尋在淮郡定然安然無恙,晉王便同意了,還非要三擊掌為誓。」
淮郡是寧國公顧家的地盤,顧家又是太子的死忠擁磊,太子說要保寧尋無恙,那麼寧尋在淮郡,不僅不會遇到些假的「山匪流寇」,隻怕連真的山匪流寇也見不到半根毛。
不過,謝恆倒也不是真的將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三擊掌上。
他隻是覺得,謝恪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性子是急躁了些,但行事手腕吧……真不怎麼高深莫測。
連謝恪那個『最受皇帝寵愛皇子』的名號也能擰出半斤水來,隻怕是先太子死後惠帝膝下兒子不多,又怕太子一家獨大,也沒什麼可選擇的餘地了,這才強行抬舉出來的。
譬如上次謝恪往任明殿中下催丨情香還跑來抓丨奸,瞧著舉重若輕輕鬆寫意,其實哪裡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事後,東宮上下排查,處置了好些宮女太監,全是晉王生母賢妃這些年費盡心力安插進來的,就這麼被謝恪一把霍霍了。
這樣的人,你要讓他勾結楊崇,且在暗令楊崇搞事的同時,還不忘記派批死士來監工,那可能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顧明昭一時未想到這些,但太子既然篤定,也就不多說些什麼,隻道:「如若真是端王,此番派人動了手卻未曾得逞,咱們也未必能搜集得到證據,此事隻怕不好辦。」
謝恆說了這會話,已然有些困倦,他微闔了眼眸,像是沒放在心上一般。
「那是回京以後的事。」
——
秦燁知道太子遇刺的消息時,他正坐在奚城的城門樓上,瞧著幾個軍士押解著易裝成兵卒的徐道晏向自己走來。
攻進奚城前的那日子,徐道晏啥也沒乾,就站在如今他坐的位置上,拿著南周新君親筆寫得勸降信,孜孜不倦的用各種形式解說。
這人打仗不行,嘴皮子倒很利落,舌燦蓮花一般,在他嘴裡,南周新君那封允諾了異姓封王平分天下的勸降信被說得天上有地上無,秦燁今天錯過明天就能後悔的找根繩子自掛……
徐道晏在這絮絮叨叨,秦燁也沒閒著,讓帶來的南疆軍閒著沒事時就在城門下大喊「徐道晏率部叛國當誅,此役,隻誅首惡餘者不論!」
結果是毋庸多言的。
若來得換一個人,即便拿著惠帝不予追究的聖旨在城外大喊,或許徐道晏手下的三萬精銳還會因此猶疑,被長官安撫後強自鎮定下來拒敵於外。
但來得是秦燁,在南疆軍中聲名赫赫、說一不二的主帥。
秦燁這個人,就是能讓他們放下所有猶豫的招牌。
前後不到三日,奚城已下。
秦燁心情難得的舒暢許多,望著被抓回來的徐道晏更是欣然,剛想開口調侃一二,就見陸言和拿著件東西急急向他走來。
此處不是明郡軍營,不會有許多的軍事密保,能遞到這兒來的,隻有太子和嚴宣生的消息。
他心頭咯噔一下,站起身來,也不等陸言和說話,一把拽走了陸言和手中的飛鴿傳書,打開查看。
秦燁的臉色驟然沉下來,甚至難看的有些嚇人。
「殿下遇刺了,」他說,「我囑咐過嚴宣生好生看顧。」
時值正午,陽光正熱,陸言和卻從這兩句話中聽出股刺骨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