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1 / 2)
那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清晰的傳到了外間所有人的耳中。
謝恆俊美溫和的麵容上出現了一點裂痕。
這人又搞什麼?
上次摔瓷瓶是為了把晉王勾進去打暈,這次摔瓷瓶是為了把皇後勾進去……
這可不能打暈吧?!
趙皇後帶笑的麵容半點變化也無,她瞧見太子沉了臉色,也不曾出口詰問,隻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雲晝。
雲晝從那聲脆響傳到耳邊後便低著頭裝鵪鶉,在室內死一般的寂靜後忍不住悄悄抬了頭,就撞上了趙皇後的目光。
雲晝:「……」
他給忘了!
他是太子宮中的首領太監,如今皇後太子皆在座,若是寢殿中伺候的宮人出了差錯,查明事實訓斥責罰皆是他分內之事。
他如今不動,豈不是明白說了裡麵不對勁?!
雲晝後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求助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太子,謝恆看不過去,擺了擺手,吩咐道:「都下去吧。」
雲晝如蒙大赦,打了個手勢便領著屋中伺候的人下去了,霎時間便走得乾乾淨淨。
謝恆輕吐了一口氣。
他也想明白了,從前瞞著趙皇後,是因為那次事發突然,自己又完全沒往那方麵想。
如今……秦燁應當是有點心思的吧?
既然如此,跟趙皇後說一聲又有什麼打緊?
他低著頭想了半天措辭,才強作鎮定地道:「母後,兒臣這心上人吧……他出身倒也不錯,脾性也沒有兒臣說得這樣燥烈,您見一見也是好的。」
趙皇後眉間微微攏起,察覺出了兩分不對來。
適才她想見人,太子藏著掖著不讓見。
她才說完那句『至於別的,都不必多言了』,暗示無論出身家世如何都可接納入東宮,內寢就碎了個瓷瓶,是巧合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以趙皇後縱橫宮闈數十年的毒辣眼光,一眼就能瞧出來,隻怕是屋裡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狐媚子聽到這話,終於按捺不住,這才發出點聲響來。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的反應。
從在行宮起就一直藏著掖著不肯給名分,回信上雖說了幾句愛重之語來討要太子妃的位置,但稍微清醒些的都知道,擇選太子妃何等大事,怎麼會抬舉了一個宮女?
是以,趙皇後心中,一直以為這不過就是個有些手段的妖精,太子雖一時著迷,心頭卻也知道輕重。
如此,那個瓷瓶這麼一摔,便能算是那宮女為了前程舍了太子心意,太子麵上無光,心下必定慍怒。
她將自己兒子的心意算得好好的,誰能料到臨到頭了,太子居然把話往回收了。
什麼出身不錯,脾性倒也還好,這不就是這宮女一撒潑太子就容了,這可怎麼得了?
可若是真的放在心上,又為什麼死死捂在屋裡不肯帶出來?
趙皇後心下百轉千回,開口時卻是輕描淡寫:「如此,便正好見一見了。」
她將目光投向那道隔絕了內寢的珠簾,做好了準備便是瞧見什麼歪瓜裂棗牛鬼蛇神也絕不失態,卻還是在瞧清來人後身形一晃,差點沒跌下坐塌。
從內寢中出來的人身材頎長,姿采如玉,氣度雍容閒雅,過於冷峻深邃的五官因著臉上的笑意而舒展了些許,顯出幾分溫潤和軟來。
若無眼下那抹忽略不去的青黑,眼前的場麵幾可入畫。
趙皇後腦中足足空白了數個呼吸。
她對太子的『心上人』做過許多設想,適才說得那句話也不全是妄言。
即便是家世不顯,即便是性格乖戾,即便是攀龍附鳳,即便是個男子!
隻要太子喜歡,都不礙。
可這人,他不是定國公秦燁嗎?!
怪不得太子即便再找借口貶斥,也隻拿脾性不好作筏子,半點不提家世容貌兩個字。
這能提嗎?
別人都是某某國公之女、某某總督之女,這位倒好,他把後麵那兩字去掉了。
容貌就更不必多言了,武寧侯家的嫡長子生得俊這事在十數年前的棠京便是人盡皆知,也就是這位後來殺名漸重地位愈高,又成日泡在軍營裡,容貌反倒成了細枝末節。
秦燁心下也沒有麵上顯得那麼平靜。
他極快的望了一眼慌忙伸手去扶起皇後的太子,上前施禮道:「臣秦燁見過皇後娘娘。」
動作謙恭,舉止得宜,一舉一動都挑不出半點差錯來。
趙皇後隻是望著他,虛弱的想,這人得自稱裡沒有官職爵位,是有意的嗎?
話雖如此,趙皇後臉上還是掛上了點牽強的笑,頷首道:「定國公安好。」
她心裡總還沒扭過彎來,拿出對待倚重臣下的態度,有些試探的道:「定國公此番來別苑,可是有事同太子商議?」
秦燁隻是淡淡一笑,並不理會皇後掩耳盜鈴的掙紮,拱手行了個晚輩禮,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望娘娘見諒,臣……」他道,「就是殿下口中的那個宮女。」
他說得一本正經,仿佛就在宣政殿上討論軍國大事,趙皇後卻在一瞥間瞧見他身上那件石青色長袍的袖口處用暗金絲線繡得繁復細密的蟠龍紋樣。
那是太子常服的儀製,秦燁當然是不該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