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狂想(1 / 2)
三人一廳,兩個正襟危坐,還有一個靠在單人沙發裡困倦得快睡過去的。
白貓honey一反高冷常態,這會就蹲在單人沙發前,圍著那人懶散折膝撐地的長腿蹭個沒完。
親昵又諂媚,令人不忍直視。
換了別的時候,於夢苒一定會感到驚訝:honey那高冷不可侵犯的德性,她在幫卻夏照顧它的近兩個月內深有體會,竟然能見著它對人有這種反應。
但這會於夢苒顧不上了。
因為每過十秒鍾,她就要把自己怨念的目光從卻夏身上挪開,拋給單人沙發裡抱著抱枕懶洋洋窩著的白毛幾秒,然後再轉回卻夏身上。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卻夏一點不懷疑她能盯到世界末日去。
「喵嗷。」
細細的小奶音從honey張開的口中發出,劃破客廳的寂靜。
隻見白貓乖巧地蹲在陳不恪支地的腿旁,低著腦袋在他修長的腳踝處蹭了幾下,又仰起腦袋,白天日光下隻有細線的瞳孔將反差的異色虹膜托襯得更加妖異。
可惜配上它口中的叫聲,和漂亮高冷都沾不上邊。
卻夏從幾十秒前就開始走神了,不過配合於夢苒的凝重神態,沒敢開口。
這會既然有honey打破,她也借機朝陳不恪那偏過臉,輕聲問出自己好奇了好久的問題:「honey明明是公貓,為什麼叫聲這麼細?」
陳不恪沒抬眼,低垂著睫瞼,伸出手懶懶給貓咪撓了撓下巴,「可能因為它不是公貓。」
「啊?」
陳不恪回憶了下:「兩年前它就是隻公公貓了。」
「……」
卻夏同情的目光籠罩了一無所知的honey。
而在此時,於夢苒終於從自己一個人空白的世界裡結束了魂遊天外的狀態。
「所以,honey是——」
於夢苒從清醒後就沒再看陳不恪那個方向一眼了,隻對著卻夏拿手指過去,難以置信地問:
「——的貓??」
卻夏沉默:「一些機緣巧合。」
於夢苒:「你們早認識了??」
卻夏:「慈善拍賣,前後。」
於夢苒石化了,扭頭望向陳不恪。
白毛終於還是努力從旅途困頓的倦意裡把自己扒拉出來。
他勉力支了支眼皮,上身向前一傾,單手伸向對方:「你好,陳不恪。」
於夢苒:「………………」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的夢中老公為什麼要跟我介紹他叫什麼名字。
陳不恪沒等到對方任何反應。
麵前的女人甚至連眼神都仿佛呆滯了,直勾勾盯著他的手,一動不動。
陳不恪垂回手,朝卻夏微微挑眉:「她怎麼了。」
卻夏剛要說話。
於夢苒喃喃地歪頭:「原來你就是夏夏說的金主,夏夏還說金主是gay,所以傳聞竟然是真的。」
陳不恪:「?」
停了一兩秒,陳不恪低聲重復,「gay?」
卻夏:「………………」
她之前怎麼就沒把於夢苒滅口再挖坑埋了。
但現在不是反省的時候。
因為白毛頂流不是特別友善的眼神抹掉之前的倦懶困意,已經望過來了。
卻夏難得理虧:「我那時候隨口扯的。」
陳不恪壓著沙發扶手,靠過上身去,低聲:「那你覺不覺著,有必要為你的試用期男友正名一下?」
卻夏:「畢竟還隻是試用期。」
「所以?」
「萬一兩個月後就分了呢。」
「?」
卻夏抑下繼續逗白毛的心思,略微壓低聲:「她太能鬧了,還是我之後慢慢跟她說。」
「……」
白毛原本鬆垂著的眼角一揚,上身靠回沙發裡,低垂的睫毛像壓下將傾覆的烏黑山雲。
他垂手,「honey。」
地上蹲著的白貓像聽得懂人話,後肢一彈,就原地起跳,蹦到了陳不恪腿上。
卻夏有點沒看懂,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並不了解男生的情緒反應——尤其是白毛頂流這樣看不出在想什麼的。
卻夏有點遲疑要不要哄哄。
沒想好。
那邊耷著眼皮漠著側顏專心擼貓的頂流似乎想通了什麼,淩厲的下頜骨勾抬回來。
睫下黑漆漆的眸子輕蓄起一點情緒:「這位,於小姐?」
於夢苒剛找回神智不久,聽見陳不恪的嗓音頓時心裡一抖,月要板都挺直了:「!」
陳不恪:「我猜你對前因後果和現在的狀況有些困擾,我想幫你簡單地概括下。」
於夢苒露出茫然:「多簡單?」
陳不恪:「兩句話。」
「?」
別說於夢苒愣了,卻夏都有點好奇他要怎麼概括。
然後就見白毛頂流薄唇勾起個久違的,冷淡又不馴的弧度。
他一指honey,「貓是我的。」
又指卻夏,「人,也是我的。」
於夢苒:「…………」
於夢苒:「?」
卻夏回眸。
正對上陳不恪薄唇勾著,偏過臉給了她一個輕淡微謔的笑。
卻夏:「。」
《論交了一個夭壽的男朋友是什麼體驗》。
在於夢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上來前,卻夏及時地把還在石化狀態的女人兜進了客房裡,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安撫工作。
聽著客房屋裡傳出來的鬼哭狼嚎。
始作俑者·罪魁禍首·白毛頂流,優哉遊哉地靠在沙發裡,支著要闔不闔的眼皮,神態動作都鬆懶,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腿上的貓。
「honey。」
陳不恪打了個哈欠,困得低啞著聲,耷著眼皮。
白毛:「我時差都沒倒,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她怎麼這麼狠心。」
白貓:「……」
白毛:「是不是你在家惹她生氣了。」
白貓:「……」
白毛:「以後,我們父子在家的日子可能會很難過,你做好心理準備。」
白貓:「……」
白毛:「還是父女?」
白貓:「喵嗚!!!」
帶著「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憤怒的白貓跳下那人的腿,跑去撕魚大戰了。
陳不恪獨自坐在沙發裡,撐起的指節微微屈著,輕慢地扌莫過右眼眉骨。
「又沒說成。」他低低嘆了聲。
「真要成了騙婚,你未免也太卑鄙。」
客廳寂寞地靜。
一門之隔,女孩慣有的語氣模糊的輕聲傳出來。陳不恪闔了闔眼,無聲地聽,隻覺得心口的躁動也神奇地跟著慢慢平息下來。
修長指骨從額角擦下,滑到大衣旁,停住。
陳不恪望著深灰長大衣的口袋,那裡微微凸起一塊。猶豫之後他還是伸手,把口袋裡的盒子拿了出來。
裡麵是他這趟回西班牙祭掃母親墓碑,在下了細雨的墓園外的路旁,看到一家有些年代古舊的店鋪,隔著玻璃,他在店內的外展櫃裡一眼看中的東西。
陳不恪輕輕扣開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