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重生番外 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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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縉話一落, 外麵的雨勢霎時滂沱起來,似乎也在附和他。

裴時序心口驟然一緊,倏地回頭, 疑心陸縉同他一樣,也想起來了。

一抬眼,隻見陸縉長身玉立,神色坦然。

裴時序瞬間門又打消念頭。

不可能,陸縉若是也想起了,必定不會如現在這般淡然。

裴時序斟酌片刻, 微笑著拒絕:「多謝堂兄好意,隻是寄居府中這些日子已經多有打擾,且婚期將至,我二人便不打擾了。」

「婚期?」陸縉略微抬了眼。

裴時序微微笑:「正是,我同阿吟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六,隻是尚未公布,還望堂兄勿要聲張。」

這話擺明了是瞞著伯府。

陸縉眼神掠過江晚吟, 隻見江晚吟站在裴時序身邊,兩人郎才女貌, 好似一對璧人。

他手心微蜷:「自然。」

裴時序見陸縉聲音坦然,愈發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寒暄了幾句厚,他便帶著江晚吟一起離開。

隻是裴時序一向多疑,拐過了前院, 他尤不放心,叫住江晚吟:「剛剛陸縉對你可有何異常之舉?」

江晚吟耳根還是紅的,腦中亂哄哄,甫一聽裴時序開問, 她腳步忽地頓住。

裴時序立即皺了眉:「發生了何事?」

方才之事實在太過意外,江晚吟也沒想到會被陸縉按壓到如此隱秘之處。

但陸縉神色坦然,恰好今日又下了雨,應當是沒發覺她的異樣。

江晚吟又搖搖頭,隻當是意外:「沒有,隻是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扶了我一把。」

裴時序嗯了一聲,這才終於放下心:「東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江晚吟回道。

「好,那咱們午後便走。」裴時序揉揉她的發。

這回若是能順利離開,他必定不會讓她再回上京。

江晚吟看了眼瓢潑大雨,覺得陸縉說的不無道理,但剛剛之事太過尷尬,她還是不要同他有更多接觸了,於是盡管有疑慮,江晚吟仍是點了頭。

她和陸縉這幾日的交集不過是一次意外,以後,他們應當不會再見了。

***

退思堂

梅雨悶熱,陸縉站在廊下站了許久,此時陸宛恰好經過,她腳步一頓,盯著那雨幕中一同撐傘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又看看陸縉,撫了下心口:「原來不是你……」

「怎麼了?」陸縉掀了下眼皮。

「沒什麼。」陸宛撓了撓頭,「這位堂兄同二哥側臉有幾分相似,我剛剛乍一看還以為二哥你同這位江小娘子並肩走到了一起……」

陸縉也隨著陸宛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陸宛有些心虛,趕緊低頭:「我胡說的,二哥你不要生氣。」

她這個哥哥最是正經,怎可能同妻妹有私情?

陸縉淡淡嗯了一聲,卻並不見動怒。

他腦中不知為何當真浮現出同江晚吟並肩撐傘的畫麵,甚至低頭口勿上了她的唇。

唇上柔軟,仿佛是真的一樣。

陸縉手心微微攥緊,隻覺自己大抵是魔怔了,剛剛甚至開了口要多留江晚吟幾日。

之前江晚吟是被蒙騙,他亦是不知情,他們之間門的那幾晚完全是陰差陽錯。

如今他已經知道了真相,且江晚吟也心有所屬,教養使然,他應當當做不知,放她離開才走。

陸縉倏地又收回眼神,回了房去。

回房後他隨手拿起了一杯冷茶,飲盡之後猶覺得不夠,他叩了下桌麵,又吩咐康平:「再泡一壺來。」

「是。」康平應了一聲,發覺陸縉今日似乎有些躁悶,他斟酌道,「公子,今日天悶,要不要給您換成荷葉茶,此茶最是解暑。」

陸縉記得這種茶母親常喝,還是當年那個女子留下的。

母親每年總給他送,他從來都不收。

幾次之後,母親便也不送了。

陸縉揉揉眉心:「不是說不必送了?」

「不是立雪堂送來的。」康平趕緊道,「是江小娘子今日送來的。」

「江晚吟?」陸縉看了眼那仔細包好的罐子。

陶罐素淨,包罐子的帕子極為素雅,上麵繡了一支尖尖的小荷。

「正是,小娘子說這是她從青州帶來的。」康平頓覺說錯了話,趕緊抱起那罐子,「我這便去丟掉。」

「等等。」

陸縉忽地叫住,依稀江晚吟剛剛撞到他身上時的確帶了一點茶香,還有一點茉莉香氣和說不出的香味。

他當時眼睛隻看著她了,沒留意聽她究竟送了什麼來。

原來是荷葉茶。

這東西北邊並不常飲,在荷葉配茉莉也甚是少見。

陸縉長指一撥,拈起了幾片茶葉放到鼻尖,忽地聞到一股極其熟悉的香氣。

陸縉記憶裡隻記得當年裴絮是這樣做茶的,當時他母親因著兄長的病常年睡不好,裴絮便改良了荷葉茶,在裡麵加了些安神的花草,味道奇異,又能解暑,甚是得他母親喜愛。

陸縉幼時也頗為喜歡,隻是兄長死後,他再沒飲過。

然而每年暑熱時立雪堂皆是此種香氣,他想忘記也難。

而眼下,這罐中的茶同他在立雪堂裡聞到的如出一轍。

隻是,江晚吟說這茶是她從青州帶來的,親手調配的,那她是如何得知此茶的配方的?

陸縉腦中忽然浮起那個所謂的堂弟的側容。

初見時,他便覺得此人說不出的熟悉。

隻是陸氏相貌皆是一貫的高大,高鼻深目,他當時並未多想。

但這茶太過特殊,此人同江晚吟又是青梅竹馬,免不了引人猜想。

陸縉記得,裴絮當年是有一個兒子的。

他神色微冷,蓋上了茶罐,吩咐康平去水雲間門一趟。

「去問問江晚吟這茶她是從何處學的。」

「是。」康平雖扌莫不著頭腦,還是旁敲側擊了一番。

果然,不出陸縉所料,康平回來說這茶果然江晚吟從未婚夫也即他這個所謂的堂弟處學的。

陸縉眼神忽地沉下去,這個堂弟,當真隻是堂弟麼?

回想這幾日的相處,他直覺這個人並不像看起來那般簡單,此次江晚吟又**給了他,倘若他們當真離開,難保他不會心生報復。

母親這些年來身子並不算好,不能再受打擊。

陸縉沉吟片刻,指派了康誠去青州陸氏查一查,又問康平:「他們已經動身了麼?」

「尚未,說是等雨勢緩一些再走。」康平回道。

窗外,雨仍在下,陸縉轉著扳指的手一頓,讓康平去渡口走一趟。

***

江晚吟和裴時序正要出門的時候,渡口那邊突然來了人,說是下遊山洪爆發,堵了河道,已經有船隻遇險,還在疏通,現在沒人敢行船。

裴時序又找了人換個渡口,可旁處也都畏懼大雨,隻說暫不開船。

雨一直沒有停的意思,江晚吟和裴時序便隻好又留下。

裴時序偶遇了一回陸驥,原本被壓下的怨念,又控製不住的浮起。

他想,留下可以,既然阿吟也重蹈了覆轍,那他離開時,也理當送他們一份回禮。

水雲間門又亮起了燈,陸縉隔著湖透過雨霧遠遠地看著那點光亮,晚上忽地做起了夢。

他同江晚吟雖親近過數次,皆是在夜晚,他並未見過她的樣貌,但夢裡,他卻原原本本見到了她的一切,雪膚紅唇,烏發迤邐,連頸下的痣和指甲大的蝴蝶胎記,都看的極清。

陸縉忽地睜眼,隻見枕側空空如也,哪有什麼江晚吟。

他抬手揉揉眼眶,披衣下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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