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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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揚長而去。

易思違抱緊手臂,低著頭,不是裝酷,而是抵禦寒冷。他把手伸進口袋,不掏車鑰匙出來,就這麼開了鎖。

他走向路邊的車,打開車門坐上去。

這不是上次討好她時的那台車。莫烏莉緩沖了一下,然後才坐上副駕駛座。

她以為他會開車走,沒有想到,一上車,易思違坐的第一件事是放平座椅,然後立刻睡覺。他朝車門那邊側躺,因此看不到臉。

莫烏莉問:「你乾嘛?不走嗎?」

「嗯?」易思違連眼睛都睜不開,艱難地回頭。

她本來有些氣勢洶洶,看到他的臉,不自覺放緩了語氣:「我們下山來不是要回去嗎?」

「哦……你開嗎?」

「我沒有考駕照。你怎麼了?」

「我頭有點暈,好像有點低燒。」他抬起手,交替用手心和手背貼臉頰,感受著溫度的差別。

易思違看起來是不太對勁,剛才肯定著了涼。

莫烏莉說:「……很難受嗎?」

他搖頭,還是不睜眼,但轉而平躺:「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莫烏莉看向車窗外。公路上,繁忙而冷漠的車輛飛馳而過,山下的星空沒有山上刺眼,但是,也不再那樣璀璨了。

她無可奈何,長舒一口氣。

黑暗裡,易思違聽到她的嘆息。他忽然說:「有什麼地方要去嗎?」

有什麼地方要去嗎?

莫烏莉倉促地回頭,來不及細想:「沒……」

沒有什麼地方一定要去,也沒有什麼事非做不可。沒有人在召喚她。

那有什麼必要焦灼不安?

她鎖上車門,試著按了暖氣,最後扌莫索著放平座椅。座椅有點硬,但車裡比外麵暖和多了,還是很舒服。經受過強烈的折磨,現狀稍微舒服一點,都夠她愜意很久。

車窗外的星星變得像灰塵一樣,不仔細看,幾乎分辨不出來。莫烏莉閉上眼。

旁邊傳來細微的嘟囔聲,叫人想起打盹時說夢話的貓。她支撐著起來。易思違一點也沒察覺,隻是緊緊皺著眉。

「易思違,易思違。」她推了推他。

易思違睜開眼,不分明地望著她:「嗯?」

她說:「很不舒服?」莫烏莉可不想一覺醒來和屍體在一起。

「沒有。」不舒服的時候,人吐字容易粘粘乎乎,他安靜了一會兒,跟她說,「我感覺世界在轉。」

她告訴他:「沒有在轉。」

「我的在轉,還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應該是動脈供血不足。睡著好難受。」

還能說教科書上的內容,倒也不像那麼嚴重。莫烏莉看著他,猶豫片刻,把手放到他額頭上。

易思違感覺到鈍鈍的疼痛。疼痛從昏沉外刺來,拖泥帶水,遲鈍而模糊。她的手放上來,仿佛暴曬的島嶼覆上一片陰霾。扭曲的夢被按穩了,壓製住了。

她換了一個姿勢,躺下去,手仍搭在他額頭上。莫烏莉的聲音非常輕微,低得幾乎消失:「世界沒有在轉。」

他的呼吸似乎變慢了。

她說:「這裡隻有你,我,易思違,和莫烏莉。隻有我們兩個人。」

有車從旁邊的公路上經過,轉瞬即逝的一點響聲都能驚擾他們,讓人心驚肉跳。所以,她沒有抽開手,而是繼續放在他額頭上。

莫烏莉聽著他的呼吸,用目光描摹他的側臉。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血液會循環不暢的。她心裡想著,卻還是難以自持地入睡。

她做夢了。

是和過去有關的夢。

易思違那輛車的引擎異常聒噪,也不是吵,隻是和別的車不大一樣,所以刺耳。莫烏莉恍恍惚惚醒來,手已經放在身畔。起初她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全帶被係上了。她以為自己被捆起來了,坐起身才發現虛驚一場。

易思違在開車,不再像前一天晚上一樣沒精打采,但還是在犯困:「馬上就到學校了。」

「哦。」她放鬆多了。

大學不允許學生開車進入,他把車停在校門口外的人行道上。莫烏莉下了車,運動過量,渾身都在痛,像是要散架了。太陽光有點強烈。難以置信,竟然已經這個點了。

易思違把車窗降下來:「班長。」

她回頭,眯著眼躲避日光。

他要說什麼,但被打斷了。

「餵!」聞京好大的嗓門,一邊奔來一邊怒吼。

別說易思違,連莫烏莉都很意外。聞京沖過來,沒理睬莫烏莉,直奔易思違而去。假如說之前他還在一直聽從本能,在易思違麵前裝友好,那現在則是怒火燒上頭,顧及不了了。

他說:「你是跟我前女友過夜去了嗎?」

易思違滿臉寫著厭煩,明顯現在不想和他聊這個。

「你在外麵亂玩誰我都無所謂。但是,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麵子?!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聞京的確忍很久了,突然一口氣,全都爆發出來,也不管事後會不會後悔,「你這種人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考上這裡的,我是一點都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晃——」

「好的,那我這就消失。」易思違打斷他的發泄,輕飄飄說完,馬上駕車離去。

直到最後,莫烏莉也不知道他當時究竟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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