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趙嬤嬤是殷氏的乳娘,自小看著她長大的,自是心疼她,暗嘆:夫人太不容易了,這些年困在侯府內宅,外人隻看她是風風光光的侯夫人,又豈會知道她的艱難!
太夫人、侯爺、崔姨娘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趙嬤嬤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夫人,二姑娘的事太夫人自有主張,老奴以為您還是別管這閒事了。」
殷氏的目光沉了沉。
今早,她去太夫人那裡晨昏定省時,恰好崔姨娘也在。
她還未踏進門,就聽到崔姨娘與太夫人在說宮中的高公公,說什麼侯府與高公公有緣,原來初一那日太夫人帶侯府女眷去皇覺寺上香時,高公公也在皇覺寺,又說高公公贊侯府的二姑娘漂亮。
施嬤嬤還笑著說什麼滿京城的姑娘裡都找不到比二姑娘模樣更好的了,難怪惹得貴人喜歡。
這對主仆說的這些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不僅殷氏聽出了不對,趙嬤嬤也聽出來了,心裡對崔姨娘很是瞧不上。
趙嬤嬤還想再勸,外麵忽然有小丫鬟行禮道:
「侯爺!」
接著,門簾被人從外麵掀起。
一道頎長健碩的身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正是武安侯蕭衍。
蕭衍穿了一件寶藍色蝙蝠暗紋直裰,鬢發如裁,濃眉大眼,英朗陽剛的麵容上似是覆著一層寒霜,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下人們在殷氏的示意下低著頭退了出去,隻留下趙嬤嬤在旁邊服侍著。
蕭衍一撩衣袍,大馬金刀地在羅漢床上坐下,沉聲對著殷氏道:「如兒對你一向恭敬,從不逾矩,你今天在母親跟前那般責罵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衍鐵青著臉,橫眉冷目地看著殷氏。
「我是訓了她幾句。」殷氏一挑柳眉,輕飄飄地瞥了蕭衍一眼。
崔姨娘跟太夫人跟前說的那叫什麼話,簡直就跟鴇母似的,殷氏半點麵子也沒給,進門就把崔姨娘訓斥了一通,崔姨娘就哭哭啼啼地走了。
看來,這是找侯爺告了狀啊。
殷氏優雅地撫了撫衣袖,眉宇間含著慍怒,語氣卻很冷靜平穩:「侯爺這般來興師問罪,莫不是說,崔姨娘要把燕飛送給一個閹人,侯爺也是願意的?」
蕭衍一時語結。
他也覺得這件事不妥,他們武安侯府如今再落魄,也是堂堂侯府。
庶女是低微,也是姓「蕭」的,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蕭衍當下也數落了崔姨娘一句,崔姨娘委委屈屈地說:「侯爺,妾也是不知該怎麼辦,這才去請示太夫人……妾又怎麼敢私自做主呢。」
「哎,都是妾的錯。」
相比崔姨娘的言辭懇切,蕭衍隻覺得殷氏簡直渾身是刺,總是這般的咄咄逼人,話中帶刺,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溫順婉約。
殷氏現在是在斥責他嗎?!
蕭衍心口的怒火節節攀升,惱羞成怒地一掌重重拍在茶幾上,震得茶幾上的茶盅都跳了跳。
「啪!」
蕭衍沒有回答殷氏的問題,隻是冷冷道:「燕飛是如兒生的,她的事不用你管。」
「……」殷氏一愣,微微眯眼。
這不是蕭衍第一次說這句話,十二年前,他也曾說過一次。
當時,蕭燕飛才三歲,崔姨娘就教她學舞,殷氏看到女童小小的身體被磕得到處是淤青,這才知道崔姨娘的打算,殷氏覺得不妥,女子習舞,有以色侍人之嫌,容易被人輕看。
她為此嗬斥了崔姨娘幾句,當晚,蕭衍就怒氣沖沖地來找她,說了這句話。
想起這件往事,殷氏看著蕭衍的眼神變得愈發疏離,唇角多了一抹譏誚。
猶如火上澆油,蕭衍更怒,雙眉斜飛,隻想發泄心頭的怒火:「總之,燕飛的事就讓如兒作主!」
「你不要多管閒事!」
蕭衍的聲音冷得像要掉出冰渣子來,目光陰鷙,那眼神、那表情不容置疑。
此時此刻,他隻想壓製殷氏,讓殷氏知道他才是一家之主。
屋裡的氣溫在陡然間下降,從三月陽春轉為臘月寒冬,寒風瑟瑟。
「多管閒事?」殷氏低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