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不合格(小修) 她腦中一片混亂,這下……(1 / 2)
「還記得老方吧國棉廠附近那家錄像廳老板, 又在清荔開了三家錄像廳。上次看到他,脖子上吊了個大金鏈子, 手上戴著大金表, 都快認不出來了。」
楊念遠還是開著他那輛破破爛爛的奧拓,一路上都在跟鍾卉聊vxd生意,因為vxd的流行, 讓原本已經快要倒閉的錄像廳又起死回生,重新火了一把。那些錄像廳老板看到他, 都是客客氣氣的。
市麵上做vxd的品牌越來越多, 燕聲由於擁有專利權, 率先將vxd的價格從5000多一台降到2999一台。
vxd價格降下來了,優勢愈發明顯了。電視機攏共隻能看幾個台,信號還不咋好, 電視劇都是在固定時段播放,錯過了就看不著了。
vxd時間上靈活多了,電視劇和電影多得看不過來,趕時髦手頭上寬鬆一點的家庭也開始買vxd了。
楊念遠很興奮, 滔滔不絕地講著他今年的規劃, 「年底目標擴張到10個城市。現在燕聲一個月出貨量是5萬台,咱們大概占個十分之一,到年底估計能翻個一番」
說到一半,楊念遠突然發現身邊的人出奇的安靜。
他詫異地看著她「你怎麼一點不激動」
按一台利潤500元計算, 賣出去5000台,利潤也有25萬了。刨去成本和代理費, 鍾卉每個月能拿到3萬元的分紅。
鍾卉拍了拍隨身的包,咧嘴笑了「每個月都有分紅拿,怎麼不高興」
90年代的vxd, 很像2000年後的網吧,賺錢的都是最早進入這個行業的人,後頭跟風的都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鍾卉要求不高,收回本金,小賺一筆就好了。當初她投給楊念遠的十萬塊已經賺回來了,從下個月開始就是淨盈利了。
兩人下了車,一起走進醫院。聊到鍾卉的製衣廠,楊念遠不無羨慕,「說實話,我真佩服你的行動力,說組建實體就組建起來了,租廠房,買設備,招人。雖然現在賣vxd賺錢,說實話這玩意技術含量不高,我也沒想一輩子賣vxd。等賺到錢了,我想開自己的工廠,做自己牌子的家用電器。」
鍾卉聽他說著對未來的規劃,咧嘴笑了「你什麼時候開工廠,跟我說一聲,到時候我給你投錢」
兩人相視一笑,從鍾卉十八歲進廠到現在,十多年的默契盡在不言中。
鍾卉和楊念遠有說有笑,渾然沒注意站在白玉蘭樹下的那個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楊念遠不知道說了句話,鍾卉笑得眉眼生動,毫無芥蒂。
江晟夾著香煙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一直覺得鍾卉是個古板的女人,沒想到原來她對別的男人也可以笑得這麼明媚。
江晟麵色陰沉地站在那兒,眸底沾染的情緒幾欲沖出眼眶。
鍾卉不喜歡他接觸許瑤清和田馨,他就離那些女人遠遠的。因為她,他已經禁欲一年多。前幾天太想要她,沒忍住,她嫌惡的表情,仿佛他是個什麼髒東西。
他顧及她的感受,她呢他討厭那個姓楊的,她竟然還幾次三番地跟他來往
這個女人心裡根本沒有他
病房裡,禾禾正坐在床沿吃姥姥削的蘋果,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的聲音。回頭一看,媽媽和楊叔叔來了。
「楊叔叔」禾禾跳下床一把抱住楊念遠。
楊叔叔來家裡修過電視機、電燈,禾禾對他很熟悉了。
楊念遠一把將禾禾抱了起來,「幾個月不見,長高了啊」
看到女兒在這,鍾卉有些意外,四下看了看「誰送你過來的」
禾禾脆生生道「我作業寫完了,爸爸送我過來的他剛才下去抽煙了,應該馬上就上來了。」
鍾卉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鍾家老兩口也是棉紡係統的,知道楊念遠以前在國棉廠是機修工,兩人岔開話題聊起在廠裡的事。
楊念遠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塞進鍾向順的床頭櫃裡,「鍾叔,我也不知道買什麼營養品,一點小心意,您自己有什麼喜歡吃的看著買吧。」
鍾向順自然不肯收,從抽屜拿出紅包往楊念遠懷裡塞,「你們年輕人賺錢不容易,可使不得」
雙方你推我讓的,一個不肯拿回去,一個不肯收。病房裡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江晟跟在鍾卉後頭上來,原本想帶女兒回家,腳步僵在了病房門口。
眼前這其樂融融的畫麵激得他眼睛生疼。鍾卉和楊念遠肩並肩地坐在床沿,女兒靠在鍾卉懷裡,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鍾卉整個人都很放鬆,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江晟原本暗沉的眼眸瞬間冷得像冰封的河水,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抬腳便走。
經過走廊的護士台,一個圓圓臉的小護士喊住他「欸48床的,你是48床的家人吧你們有欠費要繳」
江晟回頭,小護士對上他那雙猩紅冰冷的眸子,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在桌上一通翻找,終於找到那張單據,遞了上去「你們48床的家人吧這是你們的欠費單,麻煩去一樓繳下費。」
江晟接過來,看了一眼,塞進口袋,大步流星地進了電梯。
圓臉小護士捂著月匈口對同伴小聲道「嚇死我了他是48床的家屬吧」
同伴抬頭看了一眼江晟的背影「應該是48床的女婿,剛才看他和一個小女孩一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喊48床姥爺。」
圓臉小護士鬆了口氣「那就對了。沒叫錯人就行。剛才他那個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
楊念遠晚上要和老方,還有幾個錄像廳的老板一起吃飯,在病房裡坐了一會便走了。
鍾卉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六點了。她眉頭微微擰起,江晟把禾禾送過來就不管了如果今天她沒過來,誰把禾禾給接回去
虞桂枝看外頭天已經開始黑了,催促女兒「禾禾明天還要上課,你趕緊帶她回去吧。」
鍾向順支起身子,看了眼女兒,嘆了口氣「你,你和小江之間的事我們也不好說什麼。我看我住院這幾天,他也是忙上忙下。今天還跟我說,老屋收尾的事,他親自去盯」
鍾卉垂下眼眸,語氣冷漠「又不是讓他白乾。工程款我已經付過了。這房子收尾本來就是他份內的事。」
鍾向順一臉不贊同「話不能這麼說,他管著那麼大一個公司,手裡頭項目那麼多,他也可以派其他人去啊。他自個親自跑這一趟,說明他心裡頭還是看重」
聽父親這麼說,鍾卉隻回了句「爸,我心裡有數。」
說罷,她拿起桌上的飯盒,幫他們熱好飯,便帶著禾禾走了。
出來病房,經過護士站的時候,鍾卉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辦理入院手續那天交的2000塊錢。
父親這幾天動手術,住院、用藥、日常護理,應該花得七七八八了。鍾卉折回護士站,問當班護士「麻煩查一下48床是不是有欠費」
護士看了她一眼,在桌上那一堆單據中間翻找了一通,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差點忘了48床的費用剛才你老公已經交過了」
鍾卉怔了一下「我老公」
「對啊,個子高高的那個。」說到這,護士看向禾禾,問道「小姑娘,今天和你一起來的是你爸爸吧」
禾禾點點頭「對啊,是我爸爸。」
護士「那就對了。剛才我把單據交給他,他已經繳過費了。就半個來小時之前。」
鍾卉一臉狐疑地看著那個護士,半個小時之間江晟在這,她怎麼沒看到
禾禾站在住院大廳門口,四下張望著「剛才爸爸說他下來抽根煙,我們要不要等他啊」
鍾卉對江晟的去處一點不感興趣,淡淡道「不用管他。」
八成又是碰到哪個熟人,被拉去喝酒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