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個前男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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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諄諄頓住腳步,感受到架在自己頸上的冰冷劍刃,她緩緩垂眸,似是譏誚地笑了一聲:「掌門呀,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鹿鳴山掌門應該去綁的人是荀夫人,而不是她。

看來他還是想要垂死掙紮一番,妄圖倒打一耙,誣陷她與『妖怪』君懷同謀。

果不其然,鹿鳴山掌門一聲冷喝:「你個妖怪,綁我女兒不說,還殺了那些前去營救我女兒的上百宗門弟子……」

他似是特意咬重了那『上百宗門弟子』,意圖將五嶽六洲其他宗門也拉進了渾水中。

當日下山去救荀夫人的數百人,除了魏離,剩下的幸存者都是不倦宗內的人,不論黎諄諄,南宮導,張淮之,班十七還是王徽音,他們在此次宗門大比中報名時填寫的都是一個門派。

魏離既然跑了,便說明他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他是去逃命了,又怎麼會站出來證明鹿鳴山掌門說了謊。

隻要將黎諄諄打成君懷的同謀,那不倦宗的眾人也自然而然就成了黎諄諄和君懷的同夥,就算他們道出那日在山下發生的一切,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的話。

假話傳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的,誰會知道那些前去救人的弟子是被鹿鳴山掌門所殺?

鹿鳴山掌門頓了頓,厲聲道:「如今竟還勾結同謀,脅我妻母威逼!此心可誅,其行可滅,來人啊!給我將他圍住!」

他的嗓音渾厚,氣勢逼人,仿佛站在擂台上脅迫他妻母的君懷真是個劣跡斑斑,喪盡天良的妖怪。

黎諄諄聽出了他的意思,他是準備棄妻棄母,犧牲她們的性命,保全自己和鹿鳴山的名聲了。

倒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也難怪會給三大家族出那壞主意,讓他們請來魔修設陣對付君懷,將其剝骨抽筋,剔除鹿靈,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鎮封在鹿鳴山上的禁地之中。

隨著鹿鳴山掌門的話音落下,原本坐在觀看席上的鹿鳴山弟子陸續從雲層堆砌的座位上飛了下來,將那站了君懷的擂台層層圍住。

君懷麵色不改,他放下手中的黑匣子,用足尖微微一挑,黑匣子被踢開蓋子,從匣子裡咕嚕嚕滾出了三個血淋淋的腦袋來。

他一手薅住鹿鳴山掌門夫人的頭發,彎唇笑道:「南良德,怎麼不跟你兒孫打個招呼?」

那三個人腦袋,分別來自鹿鳴山掌門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大兒子已是娶妻成家,孫兒便是他的孩子,小兒子和孫兒的年歲差不多,還是個稚童。

黎諄諄明顯感覺到鹿鳴山掌門的動作僵了僵,他似是哽咽了一瞬,那抵在她頸上的劍刃便向內橫了橫。

劍刃如秋霜,可吹毛斷發,那寒刃不過是貼蹭到她的皮膚,便割出一道細長的血口子來,細小的血珠子凝成大顆,蜿蜒著從傷口慢慢淌落。

密密的疼痛漸漸蔓延開來,黎諄諄抿緊了唇,忍住痛,並未動作,也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鹿鳴山掌門暫時還不會殺了她。

他並不清楚她手中還藏著幾個鹿蜀族人,最多就是覺得她和君懷共同密謀算計了他,還不至於傻到用她來威脅君懷。

用劍抵著她,不過是想告訴旁人,她是君懷的同夥,她口中的話不可信。

因此即便再是憤怒難耐,他也不會直接殺了她,他還要從她這裡拷問出鹿蜀族人的下落,更要從她這裡審問出被滅口的人裡還有沒有其他幸存者,以免後患無窮。

鹿鳴山掌門手抖了沒兩下,便又重新穩住,將劍刃指向了君懷:「你個妖怪!殺我弟子上百,今日又殘害我兒孫,我必將你千刀萬剮,尚可解心頭之恨!」

「他殺你弟子,你便去找他報仇……」班十七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眯起眼來,嗓音微冷,「你綁我弟子作甚?」

鹿鳴山掌門被班十七奇怪的裝扮吸引了一瞬的目光,緊接著便反應過來:「你是這同謀的師尊,還是不倦宗的掌門?」

「什麼同謀。」班十七輕笑一聲,「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乖徒兒和他同謀了?」

鹿鳴山掌門毫不退讓,將對準君懷的劍刃移向了他:「若非同謀,她怎會知曉我遭那妖怪設計,進了幻境之中?」

「張口閉口就是妖怪,你跟他到底誰是妖怪?」班十七迎上那劍刃,抬手一握,便聽見鹿鳴山掌門手中寶劍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而後劍身便如同摔裂的鏡子,四分五裂的斷成了一寸一寸,嘩啦啦墜在了地上。

鹿鳴山掌門先是怔了一瞬,待他反應過來自己玄鐵打造的極品寶劍被班十七徒手捏碎了,眼下的肌肉隱隱抽搐著,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

這不男不女的怪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往日怎麼沒注意過有什麼不倦宗?

鹿鳴山掌門不欲與班十七多做糾纏,單憑班十七可以用手捏碎他經過烈火千錘百煉,削鐵如泥的極品玄鐵劍,他便知十個自己加起來也不是班十七的對手。

「她是不是同謀,待我抓住妖怪,一審便知。」他語氣似是緩和下來,但態度還是堅決,「今日宗門大比,五嶽六洲大大小小的宗門弟子皆在此處為證,若她是清白,我自會還她清白……」

話音未落,鹿鳴山掌門麵前就多了兩個人。

他們一人著玄袍,一人穿紅袍,明明兩人容貌瑰麗,猶如瓊枝玉樹的貴胄士族,此刻的表情卻森然冷冽,再配上那血跡斑駁的麵容,便顯得有些滲人。

「放開她。」

南宮導月匈膛前的青鋒劍還未拔出,此時帶著劍站在黎諄諄麵前,一說話嘴角就往外溢血,竟是有一種滑稽的詭譎感。

便像是剛下了地獄的索命惡鬼。

而張淮之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身上的衣袍襤褸,喜服被血侵染得深紅,站直身子已是勉強,麵色病態的蒼白,活似中式恐怖片裡的新郎。

「別碰我夫人。」

這兩人方才在擂台上拚得你死我活,此刻倒是異常的和睦團結,頗有要與鹿鳴山掌門拚命的勁頭。

鹿鳴山掌門哪想到黎諄諄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還難纏,他正要說什麼,便聽見女子憤憤不平的嗓音:「你這人怎麼倒打一耙,君懷明明是鹿鳴山的守護者!」

「若不是你們內城三大家族意圖侵占此地,加害君懷與他的族人,將鹿鳴山上自由的靈物馴養成靈寵買賣交易,他怎麼會綁走你女兒,脅你妻母,殺你兒孫?」

王徽音的嗓門又尖又厲,她大抵還是有些畏懼鹿鳴山掌門,尾音止不住輕顫:「君懷根本不是妖怪,那日下山去救你女兒,我也跟著一起去了……」

「殺了那些弟子的人不是君懷,他隻是用幻境困住了我們,真正殺人的凶手根本就是你!」她伸手指向鹿鳴山掌門,「你想栽贓嫁禍到君懷身上,好讓君懷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如此這般後,他不論說什麼都沒人信了,你便可以掩蓋你過去的罪行!」

「善惡終有報,君懷不是妖怪,他是鹿蜀一族的王,諄諄也不是同謀,隻有你是最壞的壞人!」

王徽音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明明心存膽怯,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她卻還是站了出來,將自己聽到,看到的事實都說了出口。

黎諄諄抿住唇,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大抵是因為她不曾對這裡的任何人,抱有過任何期許和信任。從鹿鳴山掌門將劍刃架在她頸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識便在思索是否需要自救,卻未曾想過她身後還有班十七,南宮導,張淮之和王徽音這些人。

此刻見他們一個個站出來,她心底便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她在穿書後的第一個世界,係統綁定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請宿主不要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而後黎諄諄就想到了她被南宮丞綁架的那一日。

那是她和南宮導分手的第十天,都說胃是情緒器官,她以前吃嘛嘛香,胃口賊好,現在卻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硬生生給自己熬進了醫院裡,病了一場。

出院的時候,她收到一束鮮花,鮮花的卡片上用著南宮導的字跡,寫下一行地址,並寫著希望和她好好談一談。

黎諄諄在醫院門口怔愣了許久,前思後想,深思熟慮,猶豫了整整半個小時,還是忍不住,十分沒出息地給他撥了電話。

但她打了很多遍都是無人接聽,便隻好打了出租車前往卡片上的地址。

到了地方下了車,她才知道地址是a市廢棄了許久的廢鋼廠。雖然是白天,黎諄諄往前走了走,見廢鋼廠外荒涼無人,便想要折返回去。

一回頭,她便撞上了等候已久的南宮丞,他身後還跟著一幫衣著怪異的混混青年,十幾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身在法治社會中長大的黎諄諄,從未想過有一天電視劇上的綁架情節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她更未曾想過卡片上的字跡是受人冒充。

當他們沖上來的那一瞬間,黎諄諄腦子宕機了,似乎是一片空白,而後緊接著便浮現閃過『撕票』『先奸後殺』等恐怖的字樣。

她強裝鎮定,被按在地上時,還不忘與南宮丞周旋:「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說,一切都好商量。」

「怎麼,不認識我了?」南宮丞蹲下身,勾起她的下巴,「我們可是高中同學啊,論起輩分來,你還得隨南宮導喊我一聲哥。」

黎諄諄這才知道,原來南宮丞是南宮導同父異母,擁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她慌張過後,試圖與南宮丞談判。但南宮丞直接讓人堵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進了廢鋼廠內。

在被綁架了十個小時後,黎諄諄發現南宮丞並不準備對她怎麼樣,他似乎是隻圖錢,且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

直到傍晚的時候,南宮丞撥通南宮導的電話,在手機接通後,他點開了免提,那頭傳來冷淡磁性的嗓音:「誰?」

熟悉而簡短的聲音,隻一個字,便已是讓黎諄諄忍不住落下了淚。

她嘴被堵住,又封了膠帶,咿咿呀呀發不出聲音來。南宮丞撕開膠帶,動作粗魯,扯得她皮膚泛紅,她卻顧不得太多,勉強吐出嘴裡的布條子,帶著哭腔道:「是我……南宮導,救我……」

隻這麼一句,南宮丞便又將她的嘴封上了。

他慢悠悠地笑著:「你女朋友在我手裡,不準報警,準備好五千萬的現金,按照我的要求投放在指定地點……」

南宮丞交待完自己的要求後,又惡狠狠補上一句:「你要是識趣就乖乖按照我說的做,我絕不傷她,但你要是敢報警,她就死定了!」

南宮導似乎沉默了一瞬,很短很短,而後便聽見他道:「好。」

或許是因為南宮導從來都是對黎諄諄有求必應,以至於黎諄諄聽到這個「好」字時,便天真地以為她有救了。

有時候往往期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特別是當有了承諾後,期待承諾實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極為難熬。

黎諄諄終究是沒等來南宮導救她,他根本就沒有準備五千萬,他報警了。

其實她本來也不該期待的,畢竟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可當她躺在病床上,明明擁有意識卻無法蘇醒,在無邊無盡黑暗中遊離了三年的時候,每每想起這件事,心髒便會陣陣絞痛。

大抵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黎諄諄失去了信任別人的能力。而在係統提示過她後,她更是將這句話銘記在了心裡,時不時就要提醒自己一遍。

——沒有任何人和事值得期許,也沒有人值得她真正相信。

黎諄諄心底的異樣隻短短存在了一剎那,很快便消散不見了。她聽見鹿鳴山掌門隱隱發怒的嗓音:「休要在此血口噴人,我瞧你也是那妖怪的同夥!」

「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守護者,什麼鹿蜀族人,這個說胡話的女子是誰?」

「也是不倦宗的弟子,晌午時還參加過音修的比試,那一手琴彈得慘不忍睹,令人發指。」

「這個不倦宗從來都沒聽說過,他們說的話可信嗎?」

「你說可不可信,咱們宗門都建立數千年了,旁人說幾句蠱惑人心的妖言,便要當真,那大家都去散播謠言好了!」

將擂台包圍住的眾鹿鳴山弟子,忍不住議論紛紛,但比起忽然冒出來贏了宗門大比的不倦宗,他們顯然還是更信服鹿鳴山掌門人的話。

黎諄諄瞥了一眼虛虛架在她脖子上,斷的隻剩下一小截的劍身,她垂下視線去,指尖不動聲色地勾出一張符咒來,啪的一下貼在了自己腿上。

今日復仇的主角原本應該是君懷,此刻卻莫名將眾人的焦點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繞來繞去說什麼同謀不同謀,真是本末倒置。

若不是君懷籌謀這麼久,定是要親手報了仇才能罷了,她早就一張符咒貼在鹿鳴山掌門身上,掙脫桎梏了。

她口中念了一聲咒語,眾人隻聽見『哐當』一聲,便見那成為眾矢之的黎諄諄,變成了一顆……沉甸甸的石頭。

她重重砸在地上,正巧砸到了鹿鳴山掌門的腳背上。他被砸得猝不及防,方才還怒不可歇的麵龐頓時漲紅,明明疼痛難耐,卻還是顧忌掌門顏麵,硬生生將一聲痛呼咽了回去。

「……」

顯然班十七,南宮導和張淮之也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如此,他們好似沉默了一瞬,而後便聽見王徽音捂著嘴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低笑。

鹿鳴山掌門又氣又惱,卻又拿變成石頭的黎諄諄無可奈何,隻能先作罷,紅著一張臉瞪回君懷:「妖怪!你與你的同黨,今日一個都休想離開!」

「給我……」他話還未說完,荀夫人卻不知何時從高台上奔了下來,遠遠便帶著啜泣的嗓音打斷了他,「君懷……住手!不要傷我母親和祖母!」

她想要跳上擂台,卻被鹿鳴山弟子拉住。君懷看向荀夫人,目光冰冷又陌生:「我那日帶走你,將你藏到山腳下,你可看清楚了你父親如何雇凶殺人?」

聽聞此言,鹿鳴山掌門神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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