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紀無因到了她的身前兩步距離,停下腳步,視線宛如捕捉獵物一般攫取住她。
隨即,他俯身下來,似笑非笑地貼近了她,在她耳邊緩慢道:「先不論我捕蛇王是為了什麼,薑小姐有沒有想過,五皇子已經對你情深意重,勢在必得,若他捕到蛇王,獲得皇上的一個承諾……」
他淡淡的目光自她的臉上一掃而過,薄唇輕啟,吐出剩下的話,「屆時他向皇上求娶你,你說,皇上是更顧著你這個外甥女的意願,還是他的麵子?」
薑厘僵住。
他說的沒錯,她確實忘了這茬!
旁人並不知那燕行峪的真實性情,在他們眼裡,燕行峪隻是不受重視、沉默寡言的皇子,若他當真得到可以實現的願望,向她……煊帝是一國之君,出口的話從不收回,就算煊帝再寵她,也不可能違背自己的承諾,那無疑是在挑戰皇威。
紀無因見她呆愣,神色終究沒那麼冷了,手中握緊弓箭,轉身往小路走去。
他雖未回頭,卻能感覺身後那個嬌小的身影悄悄跟上了他,她似乎有些害怕,一邊望著四周,趁著他不注意,攥住了他的衣擺,不遠不近地跟著,仿佛依賴離不開他的幼獸。
這種感覺讓他突然心情很好,唇角稍縱即逝勾了下。
垂眼看四周的泥土——上麵有隱約的摩擦痕跡,像是有什麼蜿蜒而過,而且體型還不小。
紀無因若有所思,回頭覷她,「薑小姐。」
少女注意力不在他,冷不防一頭撞到他身上,痛得捂住額頭倒退一步,眼底立即蓄起欲掉不掉的淚水,抬頭的時候微帶嗔意,再加上微紅的鼻尖和眼眶,怎麼看怎麼讓人激起心底愈發想欺負的惡念。紀無因眼底一暗。
「乾什麼。」薑厘蹙眉看他,好端端的停什麼。
紀無因道:「蛇王在這附近。」
薑厘當即僵住了。
——什麼,蛇王在附近?
她仿佛受驚的兔子一般差些蹦起來,嚇得往他身邊湊了湊,急急去看四周,不安道:「在哪裡在哪裡……」天吶!她曾聽說那蛇王足足有十幾丈之長,有一個百年大樹那麼粗,張開嘴能活活把一個人吞進去,她不想被吞掉!
沒有得到回應,空曠的林子中,此刻竟連鳥雀的鳴叫聲都消失了,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她的聲音染上淺淺哭腔,嬌艷唇瓣翕動,「我不好吃的……救命。」
紀無因唇角笑容擴大,不知為何此時忽然想逗她,「薑小姐,我可以幫你,隻不過……」
他到嘴邊的話還未出口,薑厘已經眸光炯炯地看向他,「我求你!」
「……」
他在她眼裡就是這種人?
好吧,雖然方才他心中,確實惡劣地有過這個念頭。
「我讓人送你回去,」紀無因瞥她一眼,「等著。」
等著。
不知為何,這兩個從他嘴裡說出,竟讓薑厘原本毫無節奏雜亂的心跳突然平復,沒有那麼恐懼了。
興許因為他是紀無因,年紀輕輕便輔佐威武大將軍平定戰亂,已有一身功勛的紀小侯爺,似乎什麼話被他說出來,都不會顯得狂妄自大——他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就算有人乾擾阻擋,他也能夠力挽狂瀾把局麵硬生生扯回來。
薑厘忽然不知道說什麼,瞅著他,小小「嗯」了聲。
「還有時間在這裡打情罵俏,紀小侯爺真是好閒情逸致啊。」燕行峪譏嘲冷笑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遙遙坐在馬上,目光陰陰掃過薑厘。
薑厘一僵,條件反射往紀無因身後躲,自從聽到這人對她心存不軌之後,看到他,她都沒來由的心慌。
紀無因眸光微不可察一冷,側身看去,動作並未刻意,卻遮擋住了燕行峪窺探的目光。
「是又如何?」他淡淡揚眉,黑發馬尾微微晃動,姿態從容。
即便燕行峪高坐馬上,而他並未騎馬,竟也絲毫沒有低人一等的感覺,反而的,燕行峪覺得自己被他一個眼神就打進了泥土裡,連翻身都翻不起來,如同被無形的壓迫感死死壓製。
紀無因太自如了。
那種含著微笑的驕縱,是從眼角眉梢、每一個眼神、甚至是每一根頭發絲裡透出來的,極為紮人眼睛,尤其不久前燕行峪才剛剛從他手裡吃癟,現在看見他這般模樣,怒火直接被點燃。
「那就等著瞧吧,紀小侯爺,」燕行峪冷笑道,「這場狩獵是公平的,不要以為憑著身份就能占盡好處,大家憑本事……」
「籲——」話還沒說完,他座下的馬突然受驚一般橫沖直撞,狂甩馬頭,燕行峪根本沒能反應過來,直接被摔下了馬。
那馬不受控製,瞬間就跑遠了。燕行峪爬起來,望著這一幕,怒不可遏地看了過來,「紀無因!」
紀無因收回手,懶洋洋地笑了一下,「可是五皇子你說狩獵公平的。」所以大家都得一樣,不是麼?
他身後的薑厘忍不住笑出了聲。
果然,真是……誰對上紀無因這煞神誰倒黴。
燕行峪神情都扭曲了,站在原地,不知用盡多大的忍耐才沒有發怒,冷笑道:「那就走著瞧吧。」說罷,幽幽朝他看了一眼,轉身消失在了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