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玉僧(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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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貞欹在枕上,窺著了疾的側臉,鼻如玉山,眼似碧海,真可惜是個和尚。

此情此景,正應了《牡丹亭》裡的一句詞: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她心裡一陣微動,咬咬下唇,鬥膽往枕上撐一撐。「哎唷」一聲,又喚了了疾的目光回轉,「我好像真有些不舒服。你扌莫扌莫看,我額上是不是有些發燙?」

「嗯?方才不是還好好的?」了疾一手拂袖,一手抬起來,用手背輕探她的額頭,「沒有的事。」

月貞把頭稍稍低著,額心死死貼在他手背上。明明說謊,但沒關係,反正他自己也講,佛主能原諒。

他的手背有些微涼,給火辣辣的日頭降了溫。可月貞心竅轉得尤其快,額上的溫度下去了,心上又灼熱起來,陡地想起在陵地那頭給他抱著的事。

她真是後悔,當時有些做賊心虛,沒留心他的懷抱是什麼滋味,隻記得他的臂彎托著她,堅實又牢靠。又輕飄飄的,仿佛有一縷檀香將她縈繞著托到雲上。

雲端未待片刻,了疾將手一掣,月貞腦袋陡地朝前一栽,把夢跌醒。

她醒過神,手撐在鋪上,「真有點不爽利,好像在山上吹了風,有些受涼了。」

了疾蹙額看她的臉色,紅撲撲的,神采奕奕,哪有半點受涼的樣子。他笑笑,「大約是您心裡想著裝病要裝得像,果然就有些不舒服起來。歇一會就好了。」

「還有這個說法?」月貞泄氣地欹回枕上,要怨他怨不著,兩眼一斜一斜地掃他的臉。

了疾隻當她是怪他不當回事,便沒奈何地改了口,「大嫂要是歇一會還覺著不爽快,再請大夫回來瞧瞧。」

月貞心下更不痛快了,兩眼一翻,牽著被子睡倒下去,「得了得了,好得很!一點不爽快也沒有!」

趕上珠嫂子在庫房裡配了藥,打簾子進來,回身掛上門簾子通風。把一片陽光折進來,跟著一陣喁喁抱怨,「好好的人,偏要吃藥,真是自討苦吃。我看你吃了還吃不吃得下飯。」

提起吃飯,月貞忙爬起來趕了疾,「真是要命,險些耽誤你吃午飯。你快去,一會午時就過了。」

了疾嘴裡說不妨礙,架不住月貞推他,隻得先去了。

珠嫂子搬了個爐子來在臥房裡煎藥,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月貞說話。月貞仿佛心情很好,盈盈笑著,珠嫂子擰著眉有些鄙薄地嗔她,「瞧你那出息,偷個懶,至於高興得這樣?」

高興是高興,卻不是為偷懶。月貞也不知道到底在傻樂什麼,將被子罩住臉,在裡頭甕聲甕氣地嗤她,「你不懂。」

「我不懂?你倒說說看。」

「說了你也不明白。」

月貞自己難說出個所以然,也不能說。橫豎天青雲淡,她感覺一無所知的命運裡,不都是不好的事,偶然也能不經意間撞上一點期許。

下晌益發暑熱難耐,驕陽在天,人去樓空的老宅子岑寂得緊。闔家都跟去了,隻有伶仃幾個下人看家。整座大宅子被曬成個金燦燦的墳塚,顯得荒涼。

了疾在隔壁做功課,木魚敲得「篤篤噠噠」,月貞伴著這動靜睡了個午覺,醒來聽見有人在外間說話。

問是誰來了,原來是三小姐惠歌。惠歌是琴太太親生的小女,霖二爺的胞妹。年芳十三,嬌嫩得似三陽春裡的花苞,一掐就死,哪裡經得住整日暴曬。琴太太心疼她,打發她先回家來。

她在屋裡歇一會,坐不住,過來尋月貞說話。其實與月貞也沒什麼話講,叵奈說得上話的人都跟著往宗祠去了,無人相伴,隻好一屁股坐在月貞床上,「大嫂子,你好些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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