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救不了他自己(1 / 2)
夏油傑僵在了原地。/
那個盒子表麵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尖銳的瞳孔不停轉動,仿佛帶著惡意望向了周圍所有人。/
詭異又危險的感覺驀地降臨到五條悟的身邊。/
他瞪大眼睛,望著年輕人原本站立的位置,無論是年輕人高瘦的身影還是幽暗的咒力都消失不見了,如果不是空氣中漂浮的咒力殘穢,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證明年輕人的存在。/
五條悟的視線不由得落在那個盒子上。/
那個盒子的外形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他一時間又無法想起來,隻能對夏油傑問:「……這是什麼東西?」/
不太像是能夠瞬間轉移離開的道具,尤其是上麵睜開的眼睛,給五條悟一種說不上的不祥預感。/
夏油傑的臉色難看,腦海中不停地回盪著年輕人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在五條悟皺著眉頭的注視下說:「能把他關進去的東西。」/
「什麼?」五條悟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關得住另一個自己,而且他剛才的咒力全部爆發出來了,那麼強大的咒力,恐怕比原子彈更可怕,放到這麼小的盒子裡不會被撐爆嗎?/
就算是異空間也不可能的。/
承載咒力的物體是有上限的,根本沒有人能關得住他。/
五條悟本能地不相信。/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不過另一個自己更過分,竟然一聲不吭就放出了這麼多的咒靈,還要開啟什麼滅絕普通人的計劃,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嘛!/
隻要有他在,這種計劃就不可能會成功的。/
也不知道另一個自己哪來的自信。/
五條悟咂了咂舌,跑過去想要把盒子撿起來,然而那個落在地上的盒子忽然滾了一圈,避開了他的手。/
五條悟頓時樂了:「還會跑呢。」/
人不會真的在裡麵吧?/
這是在跟他鬧脾氣?/
五條悟飛快伸手過去,一把將盒子抓到手裡,盒子的重量不是很沉,但是有種賭氣的不想被他拿起的感覺。/
五條悟對手裡的盒子說:「你應該生氣的不是我,你想想傑是怎麼對你的。」/
他也就給人戴了個手銬而已,那個手銬能夠限製咒力,從某方麵來說,也是為了穩定年輕人的咒力,不讓人變成咒靈的。/
他哪想得到年輕人的脾氣那麼大,簡直就是被家裡慣壞的小孩子。/
他忍不住對著盒子教育:「不要那麼小氣知道嗎?你都沒看到,我過來的時候,還特地跑去給你買了吃的,就是上次給你買的那個毛豆生奶油大福,感覺你還挺喜歡的……」/
在他對著盒子叭叭叭的時候,另一邊的夏油傑徹底僵住了。/
五條悟似乎不覺得年輕人把自己關到盒子裡是多麼大的事,夏油傑卻不怎麼認為。/
因為年輕人第一次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反應太大了。/
他臉上瀕臨崩潰的表情,就好像是遭遇了最嚴重的背叛。/
夏油傑背叛了他。/
是夏油傑把他關到了那個空間裡。/
那不是普通的異空間,不然那麼龐大的咒力早就把盒子給撐爆了,而現在那個盒子卻安安靜靜地躺在五條悟的手裡,什麼也沒發生。/
看起來就是個有點惡心的簡單盒子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樣,夏油傑無法想象裡麵有什麼東西,才能讓年輕人露出那樣的表情。/
他也無法想象年輕人到底遭遇過什麼。/
老師、學生、摯友,那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是因為他的那個計劃嗎?/
夏油傑不想相信,可心裡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因為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
最早聽聞他計劃的夏油傑就不贊同他,另一個五條悟更是強烈的反對,高專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如果知道的話絕對會拚命阻止。/
然而年輕人的想法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他就像是夏油傑見過的那些理想主義者,同時又像是任性的還沒長大的孩子,要求周圍的所有人都配合自己。/
他明明很強,可每次想到他的時候,夏油傑能想起的都是他期待的眼神,以及他雀躍地說出自己計劃的樣子。/
夏油傑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當成他在那個世界認識的另一個,但他對自己是有期待的。/
年輕人一直覺得,夏油傑會像另一個世界的「夏油傑」那樣,支持他的計劃,和他一起努力。/
然而並不是。/
夏油傑想要的是百鬼夜行,想要祈本裡香那樣的咒靈,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有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依靠別人事先構建出來的結界。/
年輕人相信夏油傑,所以他沒有發現,夏油傑和他在另一個世界認識的是完全不同的。/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沒有「五條悟」支持自己。/
夏油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盡管他心中依舊留著摯友的位置,他們卻不可能再肩並肩一起走下去了。/
他們已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因此他也無法想象,自己再和五條悟友好地坐下來交流的景象。/
默契地不再相見明明是最好的選擇。/
可年輕人卻打破了他和五條悟之間的默契。/
他想和夏油傑完成同一件事,同一個理想,夏油傑知道他的想法很天真,可夏油傑根本無法拒絕。/
沒有人能拒絕熱情又會撒嬌的貓貓。/
所以他一次次錯過了和年輕人解釋的機會。/
想維持咒力的穩定,不讓他變成咒靈並不是沒有辦法,夏油傑卻以此為借口推脫,一次次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年輕人和他一起行動。/
年輕人越來越相信他。/
離目標越來越近。/
最終——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謊言終究是要揭開的。/
他無法和年輕人一起把羂索帶走,實施這個計劃。/
隻要把羂索準備好的結界改變,所有普通人就會被拉到結界裡,他的計劃就成功了。/
年輕人已經找到了羂索,釋放了他儲存的所有咒靈,現在就隻差改變結界這最後一步。/
夏油傑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所以在五條悟把人銬上的時候,他什麼也沒做。/
年輕人跳來跳去,想要他幫忙解開手銬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做。/
他選擇了視而不見,把人交給五條悟。/
五條悟很強,而且五條家的勢力很大,年輕人被他帶走也不會吃什麼虧,夏油傑的想法很好,也很理智,理智到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對年輕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是背叛。/
和另一個世界的「夏油傑」做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背叛。/
對年輕人來說,就算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沒有很久,也沒有一起同窗三年的記憶,他和這個世界的夏油傑依舊是朋友。/
他不止一次說過他和夏油傑誌同道合,說過夏油傑是他的好朋友。/
夏油傑一次都沒有反駁。/
然而就是這個「朋友」,在他的計劃即將完成時,親手把他交了出去。/
哪怕是交給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年輕人也無法接受。/
他也不可能接受。/
年輕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襯衫上沾著他自己的血,那是他身體即將崩潰的證明,可他對夏油傑說的卻是不小心。/
就如同五條悟好奇地問咒靈球是什麼味道,會被夏油傑輕描淡寫地避過一樣。/
他的驕傲,絕對不會允許他接受這樣的事。/
「來來來,我幫你批判一下傑。」/
五條悟看到他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拿著盒子跑過來說:「你要是出來的話,我可以把傑拷起來讓你揍一頓好好出出氣,他現在的咒靈不多,絕對打不過我們兩個……」/
他把盒子湊到夏油傑的麵前,上麵睜開的眼睛如有意識般地盯上了夏油傑。/
夏油傑仿佛看到了那雙眼睛後高傲又帶著譏誚的年輕人。/
他的目光驀地一痛,不受控製地移開了視線。/
五條悟不依不饒地把盒子放到他的眼睛底下,「傑是不是害怕了?兩個我聯手超級可怕的……」/
夏油傑把眼前的盒子推開,語言能力像是退化了一般,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他現在心情,腦子裡想要表達的想法也怎麼都說不出來。/
五條悟的樂觀,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簡直如出一轍。/
然而夏油傑知道,這個盒子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打開。/
不然年輕人也不會覺得這是非常嚴重的背叛了。/
也許他在盒子裡被關了很久很久,也許裡麵有著難以忍受的可怕事物,總之,年輕人非常厭惡這個盒子。/
然而現在,他卻寧願進入盒子的異空間裡,也不願留在這個世界。/
他是對夏油傑失望了嗎?還是討厭這個世界,討厭另一個自己?/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學生和老師都背叛了他,看到這個世界的乙骨憂太和夜蛾正道,他恐怕會更煩躁。/
再加上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所作所為……/
他根本沒有理由待在這個世界,也不想再待在這個世界了。/
他寧願跑到小小的盒子裡,也不想再看到他們。/
哪怕他真的能把盒子打開,他也不會出來的。/
不管五條悟怎麼叫都一樣。/
夏油傑身體中了陷入僵直,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看著那個盒子,看著五條悟把盒子拿在手裡,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五條悟屈起手肘捅了捅他:「你要不要也說兩句?」/
夏油傑:「……」/
如果他說了,年輕人恐怕更不願意出來了吧?/
本就不喜歡這個世界了,聽到他的聲音,說不定會更覺得厭惡。/
也許他的想法錯了,不是年輕人不適合這個世界,而是他們沒有好好對待他。/
不,悟沒有錯,是夏油傑自己,沒有好好對待他。/
從見麵開始,就把他當成是什麼術式的產物,或是當成小孩子,而不是跟自己有著同樣堅定的理想和信念的同伴。/
年輕人把他當成最重要的同伴,對他來說,年輕人又算是什麼呢?/
夏油傑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也想不明白。/
五條悟拿著盒子,看到夏油傑的表情,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必要這麼沉重吧?傑現在的表現,就好像這個盒子永遠也不可能再打開了。/
五條悟心裡的不安漸漸擴大,他在原地走了走,決定拿這個盒子去問有沒有別人知道是什麼。/
剛走出沒兩步,他就看到夜蛾正道和禪院真希迎麵走了過來。/
這次的清除咒靈行動禪院家也有參加,真希入學的時候和他們的矛盾鬧得有些大,所以夜蛾正道讓她跟在身邊,免得和禪院家起了沖突。/
熊貓也跟在後麵的不遠處,再遠一些的地方能看到拿著小喇叭的狗卷棘,他們都還是一年級的學生,對付強大的特級咒靈說不定要合作,所以互相之間沒有離得很遠。/
唯一脫隊的乙骨憂太有裡香保護,他們也不是很擔心。/
看到五條悟好像拿著什麼東西在夏油傑麵前走來走去,夜蛾正道不由得奇怪。/
「悟,」他主動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突然爆發的詛咒之力給他非常熟悉的感覺,他覺得有些不對才叫學生一起過來的。/
而且夏油傑的臉色也很不對勁。/
夜蛾正道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凝重而不安的表情,就好像犯了嚴重的錯誤。/
五條悟也沒辦法形容到底是什麼,於是把手裡的盒子遞了過去。/
「這個見過嗎?」/
夜蛾正道不太確定地看了看。/
過了片刻,他皺起眉頭,把盒子拿了過去。/
「這是獄門疆。」他沉聲說,「而且是已經打開的獄門疆。」/
獄門疆是很久以前就丟失了的特級封印物,而且是結界咒物,沒什麼太強大的能力,隻能用來關敵人,所以丟了以後高層也不怎麼重視,更沒花心思去尋找,現在記得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夜蛾正道倒是聽過一些傳聞。/
如果獄門疆沒有被打開使用的話,就是一個樸素中帶著點髒汙的盒子,給人感覺年代久遠又不起眼。/
上麵的眼睛也是閉合狀態,猶如一條線似的。/
然而現在,那些細線似的眼睛全部睜開了。/
夜蛾正道忍不住問:「誰被關在了裡麵?」/
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在,五條悟的神色看起來還很輕鬆,隻有夏油傑不太對勁,難道是夏油傑那邊的人?/
想到這裡,夜蛾正道擰起的眉頭微微鬆開些許,然而五條悟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另一個我。」五條悟說。/
夜蛾正道震驚地望著他,又看看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夏油傑。/
「你們把他關進去了?」他驚愕地瞪著眼睛,望著這兩個昔日自己最滿意的學生。/
來的路上,因為想起了年輕人說過的話,五條悟提前告訴了夜蛾正道,讓他如果遇到年輕人盡量躲遠一些。/
畢竟對於另一個「背叛」過他的乙骨憂太,年輕人可是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然而夜蛾正道一直都沒有遇到那個年輕人。/
竟然是被他們關起來了嗎?/
他們下得去手?/
在他震驚不已的目光下,五條悟氣勢一矮,像是做錯事似的垂了垂頭,說:「不……他自己進去的。」/
夜蛾正道臉上的震驚瞬間被難以置信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