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星和太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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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紀德還是出現了。

他隻帶了四名部下,那些部下和他一樣,都披著破損的黑色外套,沉默如同死神般站在黑發青年的身後,等待著在他露出破綻的時候收割他的靈魂。

黑發青年把手機放在了一旁,聽到阪口安吾的聲音傳出,紀德立即說道:「把電話掛掉。」

「遊戲機放到地上。」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強烈的攻擊性以及發號施令的感覺,阪口安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黑發青年並未出現什麼應激反應,相當順從地放下了遊戲機,把通話也給掛斷了。

聽不到那邊傳來的聲音,阪口安吾更不安了。

異能特務科的精銳部隊不在,倉庫街的武器庫守衛也不多,武器庫裝置了防衛係統和自動報警係統,如果沒有密碼,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

那麼誰還能救黑發青年?

隻憑那名狙擊手嗎?

阪口安吾放下望遠鏡,飛快從高處跑了下去。

「原來你是這樣的啊。」

黑發青年轉身過來的時候,打量紀德的第一眼,說出的話就讓他忍不住疑惑。

紀德瞬間以為是自己潛入橫濱的情報泄露了,警惕地問:「你從哪裡得到了的信息?」

他能來到武器庫,靠的都是阪口安吾的消息,如果是阪口安吾出賣了他們……

黑發青年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他這個動作就像是要朝自己的腦袋開槍一樣,帶著危險的邪惡感,把紀德心裡的警報瞬間拉到了頂峰。

這時黑發青年說:「我還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他未被繃帶遮住的那隻鳶色眼眸望向紀德,那隻眼睛的顏色明明很溫柔,此時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直逼人的心髒,宛如要在紀德的心髒生生挖出一個洞來。

「你們一直在尋找值得死去的地方,尋找能夠結束你們生命的人,讓你們能夠以軍人的身份戰死,對嗎?」

這確實是紀德他們一直以來追求的事物,可從黑發青年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心裡忽然產生了強烈的違和感,仿佛他所追求的不是什麼光榮的使命,也不是最後的解脫,而是某種十分卑劣的,讓人不恥的東西。

紀德瞬間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就在即將摳動扳機時,他忽然冷靜了下來——在他的異能預知裡,他的部下們比他更早做了這樣的事。

數發子彈擊中了黑發青年,對方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倒在了他們的槍口之下。

「停下!」

紀德厲聲喝道。

身後的士兵們如從噩夢中清醒般震了震,子彈上膛的聲音停了下來。

黑發青年臉上仍舊帶著若有若無的神秘微笑,眼神一瞬不瞬地望著紀德,對他的反應越發感興趣。

紀德對上他的視線,艱難地開口說道:「港黑最年輕的乾部……」

隻一句話就差點操縱了他們,太宰治比他們打聽到的更可怕。

如果剛才真的在這裡殺了他,他們就沒辦法拿到武器補給了。

對方大概是察覺到自己贏不了,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而且在紀德打聽到的消息裡,太宰治本就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在尋死的人。

隻不過比起紀德他們的憤怒和悲哀,對方所追求的更虛無,更無法讓人理解。

至少紀德無法理解。

太宰治從少年時期開始就被新任首領帶在身邊,委以重任,還成為了最年輕的乾部,假以時日,整個橫濱都會在港口黑手黨的掌控之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為什麼要去死?

這時黑發青年說道:「你們不必那麼大費周章,我知道能讓你們得到解脫的人在哪裡。」

紀德想說不可能,他確實有著奇妙的預感,覺得自己能在這片土地上獲得解脫,但絕對不是現在,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黑發青年身上有種虛無縹緲、沒有任何人能抓住的疏離感,那張臉上帶著蠱惑和引誘的邪惡讓人無法分辨出他的年齡。

但他確實是個很年輕的人。

紀德看過太宰治的照片,對方也與他看到的相差無幾。

然而聽到對方說話的時候,他還是產生了自己會上當受騙的感覺。

這時對方說出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了他的心底,把他的理智砸得稀爛。

「那個人有著跟你一樣的異能。」

一樣的異能……?!

嗡嗡的手機震動聲響起,黑發青年臉上的危險和邪氣一掃而空,他「啊」地一聲,活潑而明快地終止了話題。

「稍等,我接個電話。」

不等紀德的反應,他飛快把電話接起。

那一瞬間,紀德掃到屏幕上顯示出的來電提醒——

[太宰……]

「我知道了!」太宰治在電話那頭叫道,「安德烈·紀德根本不在這裡,他在倉庫街那邊對不對?」

「就這點小把戲還想騙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太宰治語氣裡充滿了「快誇我」「快誇我」的感覺,黑發青年一下子笑了起來,「嗯,你猜對了。」

「不過早上的時候,織田作不在咖喱店哦。」

「不會是在點心鋪子吧?」太宰治瞬間升起了一股危機感,「那現在呢?他是不是在你那邊?你把他叫過去了?」

除了這個可能,太宰治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讓織田作之助反悔,爽約之後連電話都不接。

畢竟他跟織田作之助提的可是要救另一個自己啊,織田作之助怎麼可能拒絕,還一句話不說就失聯了。

「不在哦。」

黑發青年用平靜的語調說:「他應該是出意外了,現在沒辦法聯係上你。」

「……什麼?」太宰治瞬間察覺到了不對。

如果織田作之助真的出現了意外,對方為什麼能這麼冷靜?就好像他知道會發生意外那樣。

「在這個世界,你和織田作是沒有辦法見麵的。」

黑發青年敘述的語調平靜得堪稱詭異,無形的寒意從太宰治心底升起。

「這麼說吧……」

「你每次快要遇到他的時候都會出現意外,他想要去見你也是一樣。」

「這是讓織田作活下來的代價。」

這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他們再也無法成為朋友。

織田作之助遠離了港口黑手黨的視線。

而太宰治留在原地,孤獨地尋找著永遠也不可能找得到的東西,然後絕望地死去。

他是最年輕的港黑乾部,人人都知道他的聰明與可怕,但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無助,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偶爾會出現的柔軟和孩子氣。

他的視野比世界上最優秀的狙擊手更廣闊,但他看到的並不是流於表麵的東西,而是那些隱藏在精致皮囊下骯髒而醜陋的**。

那是黑暗到足以毀滅一切的東西。

他全都能看到。

「你在說什麼……」太宰治在電話那邊聲音顫抖地叫道,「你不要掛電話,給我把話說清楚!」

他也能感受到,與他通話的黑發青年的溫柔,以及藏在溫柔之下的,某種熟悉又可怕的東西。

在港口黑手黨,人們最常經歷的三件事,暴力,威脅,與死亡。

「抱歉,」黑發青年說,「有一些不好的東西,不能讓你聽到。」

而他剩下的時間也不足以和電話另一頭的太宰治閒聊了。

他是黃昏時分出現在這座城市的,現在時間已經再次接近黃昏。

紀德神色冷厲地望著他,眼裡帶著殺意和躁動,他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五大乾部之一的太宰治,但他確實與太宰治有關係。

而且那個跟他有著同樣異能的人……應該沒有騙他。

黑發青年真的知道。

在黑發青年把電話掛掉的瞬間,他控製不住地上前。

「那個人到底在哪?」

就在他碰到黑發青年的剎那,黑發青年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了。

他抬起頭來,鳶色的眼眸裡承載的是能把所有東西都毀掉的深沉和黑暗。

他略微揚起唇角,那笑意並不明顯,但那是勝利的笑容,仿佛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脫。

危險感瞬間攀升到了頂峰,撤離的想法冒出來,又被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的念頭蓋了過去。

紀德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正要把黑發青年一起帶走,他忽然看到黑發青年抬起手,比出了一個手勢。

那是無論在戰場上,還是黑手黨都通用的,射擊的手勢。

紀德心裡一驚,連忙扭頭向後看去,然而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黑發青年的視線著落點也並非那裡。

他的月匈口驀地一痛。

沒有異能的提前預知,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真實的痛楚。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黑發青年,對方唇角揚起了微笑,他輕輕啟唇,對紀德低聲說——

「將、軍。」

紀德的身體倒了下去。

他的意識還清醒著,他還能去拔槍殺死對方,但是他沒有。

在一旁的部下想要射擊,也被他阻止了。

他臉上出現了茫然中混雜著苦澀的表情。

他意識到了,這是一場比見血的戰鬥更可怕的交鋒,是來自於靈魂層麵的。

知道黑發青年是太宰治的話,他絕對不可能觸碰對方的,經過龍頭戰爭,在橫濱沒有人會不知道「雙黑」搭檔,沒有人會不知道他的異能是什麼。

然而黑發青年用一通電話就讓他放下了警惕心。

告訴他那個人的存在,又故意拖延時間,他遲遲無法知道那個人是誰。

所以他主動抓住了黑發青年,他想要逼問出那個人是誰。

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對方想要保護某種事物的意誌已然淩駕於他之上。

紀德再次看向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比他更虛弱,更像是中槍快要倒下的青年。

他的心裡隻剩下一個疑問。

「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是。」

黑發青年回答。

唯獨這點他沒有騙對方。

那個人不僅存在,還會活得很好。

紀德眼睛微微睜大,然後他帶著滿意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司令官……」身後沉默站立的士兵中響起了顫聲,同樣衣衫襤褸逃亡到了這片土地上的人看著麵帶微笑的青年,意識到是他殺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尊敬的人,忍不住舉起了槍。

急促而瘋狂槍聲響起。

「太宰——」

阪口安吾從遠處的建築跑下來,遠遠的就看到黑發青年被槍擊中,身體向後倒去。

紀德倒在不遠處,從他身體滲出來的血染紅了地麵,他帶來的部下發瘋似的朝對麵的黑發青年射擊。

槍口迸發出刺目的火花,白煙混合著彈殼落地的聲音。

黑發青年的身體往後倒。

他站在海岸線的邊緣,風把他漆黑的風衣吹起,鮮明的紅色圍巾在半空中飄盪,湧上來的浪花毫不留情地把送上門的人吞噬得一乾二淨。

潮水漲高又落下,沒有鮮紅得能把海水染紅的血,沒有那條紅色的圍巾,也沒有那個黑色的人影。

什麼也沒有。

黑發青年落入海中,仿佛沉入了海底般,再也沒有人能找得到。

阪口安吾的腳步停頓在了原地,他被凹凸不平的地麵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太宰……」

他看著乾乾淨淨的海麵,忍不住發出了嘶啞的喊聲。

然而什麼也沒有。

被大海吞噬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也不可能回應他。

阪口安吾的眼前漸漸被潮濕的海水淹沒。

他沒能看到,被黑發青年放在地上的手機閃了閃。

早已編輯好的消息在設定好的時間內自動發送了出去。

正在和中原中也通話的森鷗外聽到了提示音。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連忙點開信箱。

發信人來自一個他今天早上才存入通訊錄的號碼。

[森先生不會以為我真的想幫你吧?]

[我永遠也不會那麼做]

森鷗外的手猛地一顫。

中原中也也收到了信息,隻不過內容比較莫名其妙,隻有一個看著就讓人生氣的燦爛笑臉。

織田作之助的手機因為意外壞掉了,他剛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打通太宰治的電話,就聽到那頭傳來了如同啜泣的聲音。

[不要怪他]

[我自己犯的錯誤,我自己會負責]

如同決定從那棟大樓一躍而下那樣,他再次一意孤行地,充滿決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用自己的死亡彌補上了最後的失誤。

在以後漫長的人生裡,太宰治終於可以和織田作之助相遇了。

他們有無數次見麵的機會,可以說無數的話,有無數聊不完的話題。

再也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任何死亡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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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番外在作話裡,我真的不想每次都這樣說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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