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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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快接近平安夜了,街道上四處都已經掛上了平安夜的裝飾,商店門口彩燈一閃一閃的聖誕樹偶爾會吸引一些活潑的小朋友上前圍觀,看到櫥窗裡一件件新奇的東西,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觀望。

地上的雪被清掃的乾淨,各式各樣的商店已經開始做起了節日促銷打著的活動,商業街內即使是夜晚也十分熱鬧。

在一座商場四層的一間私人影院獨立房間內,燈光熄滅,電影幕布播放著無聲的電影,屏幕閃爍的光亮照映在房間裡,投射到地上,蔓延至不遠處的沙發。

房間裡的音效被關掉了,很安靜,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變得十分明朗。

借著不遠處屏幕遞過來的光,降穀零仰躺在沙發上,嘴角勾起一點弧度,眼底帶著點點笑意,幾乎毫無抵抗,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和反應。

壓在他身上的青年像是被挑釁到了似的,眸光愈發變得狠厲,抵著他額頭的槍口更是用力壓在皮肉上,似乎都陷進去了幾毫米。

被槍這種東西抵著的感覺不好受,保險栓已經扣下,隻要那隻套在黑手套裡的手輕輕按下扳機,他的生命就止於此。

降穀零望著上方的人,旁邊的電影畫麵正在閃爍,似乎是到了某些精彩的鏡頭,光效忽明忽滅,連帶著視線裡的那張臉也一會兒隱入黑暗一會兒變得清晰。

但無論怎麼變,那雙殷紅明亮的眼睛都分外醒目。

紅色的,像陳釀的紅葡萄酒,又有點像光潔美麗的紅寶石,又或者說是吸血鬼?

降穀零眨了下眼,在被人用槍指著的當下,他腦子裡冒出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無關聯想,甚至有些神遊天外。

兩年的時間並不會讓人改變太多,不過有時候也會產生一些巨大的叫人認不出來的改變。

但顯然,他麵前這個人不屬於後麵那種情況。

兩年不見,對方最大的變化好像也隻有頭發好像長了點,看起來都到肩膀了,外表上沒有太多的改變。

降穀零掃了眼對方落在身前,被一根黑色的頭繩綁起來的頭發,又看了看對方額前有些擋住眼睛的一側劉海。

嗯……好像比研二的頭發還要長了呢。

他在心裡不合時宜的想著,絲毫沒有緊張感。

而這樣鬆散懈怠的態度,卻是讓上野秋實整個人都氣笑了。

他忍不住揪住對方的領子,將人從沙發上拽起來一點,低著頭,語調冷的幾乎叫人牙齒發顫:「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

「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我現在開槍外麵的人也不會發現。」

降穀零因為他的話回過神來,把飄遠的思緒拽回來,望著麵前的人,眨了下眼,表情看起來甚至還有點無辜:「電影院的話,隔音效果應該都不錯。」

「你要動手隨時都可以。」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握在對方扣著扳機和手槍的那隻手上,滿眼的笑意。

「秋,我說過了。」

「我和景的命都握在你手上。」

「是生是死,都由你來做決定。」他專注的望著對方,眼底依舊閃動著笑意,手指慢慢向下,放在對方握著扳機的手指上。

「你隻要輕輕按下去……「

感覺到壓在自己指上的那隻手指在慢慢用力,上野秋實呼吸一窒,幾乎下意識的揮開手。

手槍脫手,黑色的槍支摔在地上,在地麵旋轉著向前滑,最終又撞在牆體邊上,被反彈回來一點距離才慢慢停下。

哐當的動靜停下,房間裡一片寂靜。

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明顯,也多了幾分粗重。

降穀零抬眼,靜靜地看著上方仿佛壓抑著怒火,呼吸愈發粗重連眼眶都好像有點開始泛紅的人,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又向上了些,眉眼舒展,麵容逐漸放鬆,繃緊的神經也鬆懈下來。

看,他賭贏了。

這場賭局的勝率明麵上隻有百分之五十,看似隻有兩個結局,最後不是生就是死。

但實際上就像景說的,隻要這個人沒有被組織徹底洗腦變成完全不一樣的別人,不然結局隻會有一個。

這場賭局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他們拿到的勝率隻有可能是百分之百。

這是一場注定會勝利的賭局,是被莊家自己泄了底牌,讓他們不可能輸掉的賭局。

「你這個……!!」上野秋實咬牙切齒,想罵人,被氣得發懵混亂的大腦卻排列不出合適的詞匯,隻能急促的喘著氣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連月匈膛也跟著快速起伏。

「秋。」

降穀零彎了彎眉眼,輕輕道:「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上野秋實下頜瞬間繃緊,死死的盯著對方。

「你的腦子是完全被公安的草包教育腐化了嗎?」

好半晌,強製自己冷靜下來的上野秋實嗓音沙啞,帶著幾分壓抑的怒火,語氣憤恨的低吼:「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自己又是什麼身份?現在這種情況也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剛才那槍如果按下去你現在已經死了,蠢貨!」

「我還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忘了。」降穀零笑著說,話語裡裝滿了輕鬆:「我之前就說過了。」

「你不會。」他很肯定的表示:「你永遠不會對我們下手。」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降穀零望著上方的人,眼底滿是信任和篤定:「隻要你沒有徹底告別過去,你就永遠是我認識的秋。」

「而我記憶中的那個秋永遠都不會對身邊的人下手。」

「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在其他人眼裡或許很短,但對我們來說,這些時間足夠了。」

降穀零眉眼微彎,抬手握住對方揪著自己領口衣服的手腕,麵上露出幾分自信和得意:「別忘了,我可是年級第一。」

「無論是觀察力、洞察力、還是鑒別能力和分析能力,我都是學校的年級第一。」

「所以,你騙不了我的,秋。」

他望著上野秋實,語調很輕,每個字卻吐露的十分清晰,而每個字裡都包含著對自己的好友所承載的信任。

「你始終都是你。」

既沒有因為兩年的時間發生改變,也沒有因為黑暗的洗禮而忘記自己的本心,更沒有因為那些苦難折磨變得麵目全非。

哪怕外麵的高牆樹立的再堅硬再冰冷,內裡依舊是那個會在『自己人』麵前露出最柔軟的一麵,紅著眼眶委委屈屈撒嬌的人。

一時之間降穀零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在小時候見過對方一麵。所以比起其他人,他更早的知道這個人的本性,也更清楚的明白。

波摩是他在黑暗中存活下去必須戴上的假麵,而麵具下方,是一隻遍體鱗傷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紅著眼眶又咬牙不肯讓眼淚掉下來的笨蛋樹懶。

就像小時候在公園裡被好幾個體型比他健壯的熊孩子圍著打,這人都隻是一聲不吭一下一下的還回去,一路上沒有任何表現,直到見到自己的家人才會扯著衣角,眼眶紅紅的跟人撒嬌,才會帶著鼻音和哭腔跟媽媽撒嬌說衣服髒了,手疼。

隻是他的家人現在並不在這裡,所以他隻能繼續堅強的,戴上自己的麵具。

而這個人本來是可以不用經歷這些的。

降穀零輕吸一口氣,壓下心底忽然變得酸澀的情緒,自責和愧疚幾乎滲入他的骨髓,連聲音都控製不住的溢出些微顫抖。

「抱歉,秋。」

「都是我的錯。」他捏著上野秋實的手腕,手指不自覺收緊。

「如果不是因為我……」

「閉嘴。」

上野秋實冷冷的打斷他。

「別太瞧得起自己,你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他一把扯開手腕上的手指,鬆手起身,走到牆邊把槍撿起來,確認保險栓,隨後放回口袋裡。

他走到沙發另一側坐下,取出煙盒從裡麵抽出一支點燃,全程沒有給不遠處的人一個多餘的眼神。

降穀零撐著沙發坐墊坐起身,看著他被煙霧模糊的眉眼和熟練的舉動,心裡泛著密密麻麻的疼痛。

「給我一支怎麼樣?」他故作輕鬆的說:「我今天出門忘帶了。」

話音剛落的下一秒,煙盒連帶著火機一起被丟了過來。

擺明了一副拒絕交流甚至不想和他說話的架勢。

降穀零也沒再多言,拿過煙盒沉默地給自己點了一支。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幕布上播放的電影接近尾聲,屏幕開始滾動著演員名單和結尾彩蛋。

兩人沉默了許久,直到連彩蛋也播放完,手上的香煙隻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

在尼古丁的作用下逐漸冷靜下來的上野秋實將煙頭碾滅,胡亂揉了把頭發,將發絲揉得多了幾分淩亂。

隨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放棄了似的,任由自己的身體靠在沙發上,身後柔軟的墊子凹陷下去一部分,他整個人也完全陷入沙發的包圍。

他垂著眼眸,表情懨懨,身上冷冽的氣質一掃而空,隻餘下幾分倦怠和頹然。

而這恰巧又是降穀零最熟悉的感覺。

他吐了口煙霧,手的動作抵擋住了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過了好半晌,房間裡才再次傳來聲音。

上野秋實靠在沙發上,按著自己的額頭,語氣裡全是無奈和疲憊。

「隨便你們。」他輕輕嘆了口氣。「我不管了。」

降穀零眨眨眼。

「但是如果你們想從我身上套取情報的話,死心吧。」上野秋實斜睨了一眼過去,眼底全是譏諷:「我不可能和日本公安合作。」

和日本公安……合作……?

降穀零神色微凝,敏銳的嗅覺讓他精準的抓到了話裡的重點,大腦快速理解這段話潛藏的意思,逐字拆分,找到其中的關鍵點。

「秋。」降穀零的眼睛微亮,略帶幾分期待的問他:「你說的合作,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但是他知道,對麵的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上野秋實表情頓了頓,一瞬間有些暗惱自己的嘴快。

他張口想找補,但在看到對方眼底藏著的希冀和緊張之後,剛才被推倒的心理防線一退再退,幾乎潰不成軍。

上野秋實咬了咬牙,心裡那口氣徹底提不起來,長吸口氣,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啊。」他沒好氣的開口:「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上野秋實說完就徹底陷入自閉,搞不清楚這倆家夥跑過來添什麼亂。

廢物公安,有事情不會自己處理嗎?非逮著他幾個笨蛋同期霍霍?但凡來的不是這倆貨,他都能把人玩死。

現在好了,公安臥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垮了。

他和日本公安是有仇還是怎麼著?每次遇上都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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