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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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早,房間裡雖然沒有開燈,但外麵的光照從開了一半的窗簾外透了出來,房間內一半光照一半有些昏暗。

床放置在被窗簾抵擋光照的一端,背對著窗戶坐在床上的上野秋實整個人都仿佛陷入陰影之中。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對於自己身上的傷,上野秋實其實並不是特別在意,他並不介意被人看到。那是他活著的證明,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象征。

隻不過這有一個前提,看到的人不是他存放在心裡另一個角落的家人和好友。

這讓他不知道用何種麵目去麵對這些熟識的人。

那些傷痕終究是醜陋的,不堪入目的。

他維持著光鮮亮麗的外表,始終讓自己表現的和兩年前別無二狀,將諸多的不堪和疲憊藏起來,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感到愧疚和難過,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暴露出來。

上野秋實僵硬的不敢動彈,大腦像是固化了一樣,無法思考,無法運轉。

對他來說,被這些人看到那些傷疤,實在是……過於難堪了。

「秋。」

一聲飽含著嘆息似的呼喊讓他像是觸電似的渾身顫抖了一下,放在床沿的手指猛然收緊,蜷縮在一起,緊緊的捏著床單。

諸伏景光張開手臂,將沉默不語的青年抱在懷裡,低低的說了聲:「抱歉。」

「是我們來的太晚了。」

要是能早點找到他就好了,要是能早點將他找回來就好了。

諸伏景光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心裡的難過無法抑製。為了找到實驗室的線索,為了接近組織,他和零付出了很多努力。不能接近親人,不能和好友時常相聚,要時刻小心警惕,掩飾自己的身份不被組織懷疑。

累嗎?累的,不管是心理上的壓力還是身體上的疲憊都讓人不堪重負。

然而這些疲憊和麵前這個人所受的那些傷比起來,似乎又有些不值一提。

兩年後的現在,與其說是找到了秋,不如說是秋找到了他們。

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這個人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又經歷了多少危險,落得渾身遍體鱗傷,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不可否認的是,在看到這人健康完整的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和零都鬆了一口氣,一直壓在心裡的負罪感也減輕了些許。

他們都有意無意的逃避著那兩年的時間,不敢去問,不敢去想,下意識的去忽略那些需要注意的矛盾和問題,誰也沒有去提,就好像它不存在一樣,努力維持著和兩年前一樣的表象。

就好像隻要他們不去想,那兩年的時間就不存在一樣,秋受到的那些苦楚就不存在一樣。

諸伏景光心裡苦笑,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的無用和膽小,連去麵對的勇氣都沒有。

那些傷痕像是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每每想起就心痛的難以呼吸,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一道道傷疤這個人是怎麼挺過來的,又經歷了什麼。

「……抱歉。」他有心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都變成了一句句蒼白又無用的抱歉。

「……和你們沒關係。」上野秋實沉默了很久,最後也隻是帶著沙啞的說了這句話。

被帶到那個地方的時候他也痛苦過,掙紮過,甚至委屈過,不停抱怨他們為什麼還不來找自己,怨恨為什麼自己會經歷這些事。

他的人生在二十二歲之前一帆風順,沒有經歷過太多波折,有疼愛自己的父母長輩,優異的學習成績,出色的天賦,良好的生活環境。

父親的工作雖然有點神秘,家裡也有一些奇怪的收藏,但在進入警校之前,他甚至連槍都沒怎麼扌莫過。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了自己的路人甲身份,他未來的人生規劃幾乎一眼就望到頭,毫無波瀾起伏的平順和悠閒。

老天像是在和他作對一樣,他越是想擺脫那樣的境地,越是被牽扯進了一些常人無法觸及的黑暗,變成現在這樣一副醜陋不堪狼狽無比的模樣。

事實上,他殺過人了。

那個地方嚴格說起來,就是組織為了培養殺手存在的戰場,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用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被帶到那個地方的,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不介意用別人的生命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踏板,手段層出不窮,身邊的人除了自己都是敵人,連吃飯喝水都要提防著死亡,神經一刻也不能放鬆。

在那樣的環境下,他差點瘋了。

如果不是他有那個可以預知自己死亡的能力,他可能早就瘋了或者死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堅持自己的底線,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同類下手,身上那些傷也是這麼來的。

最嚴重的一次,他差點死了,月匈口中了一刀,離心髒隻差幾厘米。

最後他還是破了自己的底線,把那個人殺了。

那之後他就被帶出了那個地方,做了精神治療,被組織洗腦,然後以組織成員的身份活動,獲得代號,得到上麵的信任。

誰能想到,短短兩年的時間,他的人生就變得麵目全非。

那些是他不願去提及和回想的噩夢,他的手髒了,人也髒了。

隻有在這些人麵前表現的和過去一樣,他才會覺得那些事情好像沒發生過一樣,被染黑的心境才有了片刻的安寧。

隻不過現在,那塊被他用來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輕而易舉的掀開了。

他不想聽這些人的抱歉,也不想看到這些人的愧疚。

那好像在提醒他,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沒用。

上野秋實自己也不知道當年的選擇是否做錯了,或許成為一個實驗體就不用承受這麼多心理上的折磨,又或許死在實驗台上會輕鬆很多。

可他始終……還是想活著,即使麵目全非狼狽不堪,他還是想活著,苟且偷生也好,不折手段也罷,他始終想要回到以前存在過的地方,待在父母身邊,看著他們老去。

他爸媽隻有他一個孩子,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放棄了,真的死了,等他們老了以後誰來照顧他們。

或許之前的重逢就是錯的,他不應該和這些人接觸的。

人有了軟肋就舉步不前,他應該直接動用手段把他們趕出組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渾身狼狽的像是沒有一點鎧甲,**裸的暴露出來。

說到底,他還是太軟弱了。

一直遊走在組織內,和各個危險的人物交鋒,克製著本性偽裝成別的人,身體和心靈都沒有一絲放鬆的餘地,在見到過去熟悉的人,那點軟弱作祟,讓他放任自己,主動選擇重逢,然後貪戀的,想找回過去的時間。

是他們自己靠近的,是他們自己主動出現在組織內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聲音在心裡這麼說著,於是他便主動靠過去了。

沒有考慮一點後果,被本能趨勢,像撲火的飛蛾主動撲向了帶著過去餘溫的光亮。

上野秋實輕輕閉了下眼睛,他被好友緊緊圈在懷裡,攬在身邊的手臂卻小心的沒有碰到他的傷口,耳邊傳來的是對方沉穩的心跳,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傳了過來,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

他閉著眼睛,在帶著溫熱的懷裡聽著月匈膛內傳來的心跳聲,被熟悉的味道包裹著,疲憊像是山崩海嘯,潮水奔湧而來,一下就將他整個淹沒。

「我好累啊。」他埋在好友結實的月匈膛上,近乎呢喃的嘆息出聲。

他不想說的。

他現在應該做的是推開這人的手,將人趕出去,想辦法將他們弄到安全的位置上,找機會弄出組織,找回自己的那身鎧甲,繼續無堅不摧的應對著組織的招數,遊走在黑暗間,找出他們的弱點,徹底埋葬這偌大的犯罪集團。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這麼做,但身體和嘴巴像是被感冒的病毒侵蝕了一樣,完全不受控製。

他不僅沒能將人推開,手還圈上了對方的月要,將自己埋的更深。

「我真的好累。」他嘴上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疲憊似乎將他完全沖垮,連腦子都壞掉了一樣,身上不知蔓延著從何而來的痛意,讓他情不自禁的收緊了手,低聲呢喃。

「身上也好痛。」

「你抱抱我好不好。」

隻一句話,讓諸伏景光差點落下淚來。

「好。」他收攏了自己的手臂,將人完全圈在懷裡,哽咽著輕聲應道。

再次箍緊的懷抱帶來絲絲痛意,卻讓人莫名感到安心。

上野秋實閉著眼睛,輕輕嘆了一聲,像放下了所有的重擔一樣,任由自己沉浸著溫暖的懷抱裡。

房門外無聲的站著兩個人。

降穀零,鬆田陣平,他們沉默的看著屋內,誰也沒有說話,像兩尊安靜的人像,靜靜佇立在門口。

在聯係了好友之後鬆田陣平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行動,而是在第二天下班之後做了一點掩飾和偽裝,按照好友給的地址來到了這個地方。

上野秋實昏睡了整整一天。

時隔兩年的再次重逢,記憶中那個懶懶散散又怕痛的笨蛋樹懶帶著滿身傷痕和病如山倒的身體出現在他麵前,有太多的疑問和憤怒讓他兩年的真相。

降穀零不想讓他被牽扯進來,隻是大概的說了一些。

然而隻是這大概提到的一些信息含量,就晦暗沉重的叫人難以承受。

實驗室,研究體,犯罪組織的乾部成員。

每一個單獨的詞匯拎出來都叫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可怕和寒冷。

鬆田陣平不合時宜的想到他們第一次做野外訓練時,那個替他擋槍後痛得眼眶通紅的白癡。

他繃緊了下頜,幾乎將牙齦咬出血來,才勉強壓住心底無處發泄的怒火和憤恨。

兩人無聲的退回客廳,壓抑沉重的氛圍環繞在兩人心上,誰也沒有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諸伏景光輕聲離開房間,回到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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