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沈望舒回家時，家裡亮著燈，莫名的，他感覺到有那麼點煙火氣在裡麵。
有個人會在他下班時在家裡等著他。
然這個念頭隻在沈望舒腦海中閃過一秒，轉瞬即逝，似根本掀不起半點波瀾。
誠然有個乖巧的小妻子算是他對自己人生規劃的一部分，可也僅此而已了。
縱使那個小妻子最後是個小男生，但對於沈望舒而言並沒有什麼兩樣。
可當沈望舒往家門走去時，在他打開門的前一刻，門率先在他麵前開啟，沈望舒不禁愣了愣。
陸槐安站在門裡朝他彎唇一笑。
乖巧，安靜。
這是陸槐安給沈望舒的印象。
此時此刻，男生穿著鵝黃色的連帽短袖衛衣，褲子有些長，寬大的褲腳耷拉在拖鞋上，勉強蓋住露出來的一截粉白色的腳趾頭。
沈望舒垂眼看了看，溫聲道：「怎麼還沒睡？」
今天他雖然可以回家了，但是下班的點已經是深夜。
陸槐安：「等你啊，我聽到門外有動靜就出來了，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說著，男生嘴角高高翹起，看起來像是帶著點小得意。
這副模樣看得沈望舒心中閃過幾分異樣的情緒，他走進門，先是換上家居拖鞋。
陸槐安注意到，對方一直和他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顯得生分，又沒有過分熟稔。
在陸槐安看來，比起外表看起來冷心冷情的鬱靈澤，其實沈望舒要更為冷漠一些。
一個外冷，一個內冷。
雖說沈望舒表麵看似溫和有禮、謙謙君子，其實不然，這個人早已將距離感刻在了骨子裡。
就算把當初裝出一副可憐又無助的陸槐安帶回了家，兩個人的關係卻始終沒有更近一步，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半個陌生人。
準確一點，他們不過是房東與租客的關係。
隻不過陸槐安這個租客不需要付房錢錢，因為沈望舒需要一個生活上的另一半。
他出現的時機不過是恰好而已。
陸槐安挑了挑眉。
這樣的人，或許換作其他人來難以接近，無法走進對方內心。
然而換成陸槐安……
他有經驗。
*
在沈望舒換好鞋後，陸槐安主動走過去接過對方手中的公文包，而後熟練地要為對方去解脖子上的領帶。
沈望舒先是一怔，接著微不可察地往後退了些，「不用，我自己來。」
他的襯衫鈕扣總是扣在最頂端，西裝同樣整潔得一絲不苟，根本不像是剛下班，倒像是正收拾好準備出門上班的人。
見狀，陸槐安從善如流地站回自己剛才的位置，眉目低斂著，濃密纖長的眼睫垂下，靜靜的仿佛沒有任何存在感。
沈望舒解領帶的動作一頓。
許是出於職業習慣，沈望舒擅長觀察自己的學生，繼而派發相對應的任務給對方，此時也讓他很快注意到了陸槐安的舉動。
之前從未有過的，或者說自己從沒想過去在意對方的反應如何。
他收留了他，兩個人你情我願，最後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及至此時，沈望舒突然注意到，或許該有一些改變。
於是他已然搭在領帶上的指節微鬆，輕笑了聲，「還是你來吧。」
陸槐安倏地抬起臉，那雙好看的茶色眼瞳中流轉著些許詫異。
更多的，則是驚喜。
沈望舒還是頭一次發現，這個被他養在家裡的小朋友還有這樣生動的表情。
還是很乖的。
陸槐安小小聲道：「我、我可以嗎？」
沈望舒抬眉，「當然可以。」
說著，他徹底鬆開了手，往身側落去。
這個動作自然，又帶著點野性。
陸槐安眸底劃過一抹暗色，忍不住舔了舔牙尖。
他現在不止想給沈望舒鬆領帶了。
更想鬆別的地方。
陸槐安視線若有似無朝男人的褲月要上看了眼。
沈望舒一身西裝筆挺，將他寬肩窄月要一展無遺，一絲褶皺也無，那雙眼睛深邃沉靜地望著你的時候，有種隻看得見你一個的深情。
然掩藏在那副深情的表象之下，又是一種全然的漠然，是那種看盡世事的漠然。
成熟又理性。
陸槐安很喜歡。
*
在沈望舒的首肯下，陸槐安重新慢慢靠近了對方，手指緩緩觸到後者的領帶上，他解得很慢，表情卻格外的認真。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沈望舒隻需略低下眼就能將對方的表情盡收入眼，男生的一切都攤開，仿似赤裸裸地向他展露。
沈望舒看到了對方濃黑如同鴉羽的睫毛，看到了對方精致漂亮的眉眼，挺翹像是染了一層淡粉的鼻頭，微微有些紅潤的唇被輕輕咬著，似乎是緊張了。
仔細看著陸槐安的神色，不錯過分毫的沈望舒覺察到這點，喉結滑動了下，開口。
「放輕鬆。」
陸槐安一頓，像是被他忽地出聲嚇住，指尖顫了顫，領帶也在此時被他扯下，順勢就從沈望舒月匈口滑下。
沈望舒整個人都僵了僵。
陸槐安修剪得圓潤整齊的指尖還在繼續向下。
終於，在即將碰到某個禁地時，被沈望舒一把扣住。
陸槐安眼睛瞪大了幾分，清澈的雙瞳是純然的無辜與緊張，如同受驚的小鹿。
「抱歉，」沈望舒深吸口氣，先是對自己把人嚇到這件事道歉，繼而解釋，「我先回房間一趟。」
說罷，也不去看後者是不是跟剛才一樣又變得沉默安靜下來，沈望舒腳步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