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姑侄(2 / 2)
這不要臉又格外招人的氣度,比風流劍活過來還教人惦記。
她屏息不吱聲,內裡笑罵小混蛋為了賺錢連便宜姑姑的春事都敢寫。
不過寫歸寫,寫差了不行。
合歡宗的妖女一生要強,男女之事也僅屈從過風流劍之下。
盯著柴青寫完最後一字,她撿起來捧在手上一目十行看下去。
揉揉發酸的手腕,柴青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再看柳姑姑領口下大片大片的雪肌闖入眼簾,她欲蓋彌彰地捂了眼,透過指縫欣賞那份活色生香。
不知看了多久,一巴掌終於蓋下來。
「能賺錢?」
「能!」
「賺的錢分我五成。」
「……」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柴青沒有底氣地咽回去,打了個哈欠:「行罷。」
「走走走,別讓我再看見你。」
柳眉開始趕人。
柴青麻溜卷好文稿,剛要走,身子一頓,折回去湊到她耳邊嬉笑兩句,哄得柳眉少見地臊紅臉:「嘴這麼甜,趕明兒給你做梅花香餅,記得帶錢來。」
得了這話,柴青痛快地從窗子躍下,轉瞬沒了蹤影。
香閨。
柳眉顧自望著窗子出神。
床榻上被采補過度的美少年睫毛輕眨,又羞又怯,大氣不敢喘。
迷怔的俏花魁驀的回過頭來,甜甜蜜蜜地道了聲「心肝兒。」
子夜,芙蓉書坊。
子時三刻一過,坊主提著燭火著急忙慌往書房走。
推開門,離近了果然見齊整的書桌擺著一摞字跡潦草的文稿,拿起來細品,心中油然生出敬畏之意。
翻到最末,隻見白紙黑字寫著醒目的「快給錢。」
坊主哭笑不得。
這位奇人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盜取他的家財,偏偏反其道而行送上一份引人入勝的新作。
他心服口服地在書桌放下早早備好的五十兩銀票,謹慎退出去。
一刻鍾後,銀票不翼而飛,想來已經到了奇人之手。
拿到書稿,付清稿酬,坊主心裡的大石落地,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
天明,雞叫三聲,戴著大金項鏈的胖嬸踩著她的繡花鞋如約而至。
「柴青!」
門應聲而開。
一張五十兩麵額的銀票懟在眼前,堵住未出口的臭罵。
胖嬸眉開眼笑,她眼睛不大,這一笑直接眯成一條縫:「哎呦呦,發達了?出息了?柴姑娘好手段。」
欠錢時是「不如野狗」、「死豬」,有了錢就配得上一句正正經經斯斯文文的「柴姑娘」,柴青淺笑,胖嬸話匣子打開,把人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比梅花孤傲,比白雪晶瑩。
揣著餘下的三十八兩,柴青饒有興致地站在門內聽她奉承,聽舒坦了,身子退出一步。
啪!
剛修好的木門差點拍在婦人鼻尖。
舌燦蓮花的胖嬸吃了閉門羹。
「嗐!給錢就行!」
她自詡在瞌睡虎這兒『又奪一城』,歡歡喜喜滿載而歸。
屋內,柴青大被蒙頭,管它春夏秋冬!
這一覺徑直睡到巳時。
太陽不溫不火地掛在蒼穹,睡飽了,睡美了,柴青洗把臉換身行頭,去春水坊給便宜姑姑送一半分紅,順帶蹭吃蹭喝。
兩天後。
書坊外排了好長隊伍。
退回一年,芙蓉書坊的生意遠沒今日火爆,但『壞先生』橫空出世,燃起小鎮男女藏在心底的那把火。
火燒燎原,上頭,也上癮,一日不看就和貓爪子在心坎撓似的。
壞先生已經半月沒出新作了!
半月,天知道他們怎麼熬過來的。
是以書坊傳出今天有『壞先生』大作,多少人不吃飯也在門口蹲守,隻為搶先一步拿到書時的心潮澎湃。
若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文字就是一個人某個階段忍無可忍發出的心聲。
先生是懂他們的!
先生心中必定裝著一座浩瀚江湖!
小鎮有多小,先生筆下的『江湖』就有多大!
『先生』一詞是小鎮對文化人的尊稱,先生一開始也不叫做『壞先生』,皆因男女老少都喜歡看他的話本,而他筆名太長,喊起來總令人臉紅。
所以簡單化,取筆名中的一字,直接稱呼『壞先生。』
開售不到兩刻鍾,書坊刊印的新作全部賣光。
「怎麼樣怎麼樣?這次先生寫了什麼?」
搶到書的忙著翻書,來晚一步的隻能花重金從旁處購買,奈何價錢抬高十倍也鮮有人割愛。
有人得了書迫不及待當場看,有人礙於身份躲進馬車在回家的路上看。
「嘶!」
「刺……刺激!太刺激了!」
年輕的書生手忙腳亂地擦鼻血,免得弄髒先生的大作。
已為人婦的女人們眼裡閃過奇異的光,竟從逐字逐句的閱讀裡,喚醒湮沒在時光,離她們遠去的熱血、瘋狂。
嫩得出水的小姑娘紅著臉抱書跑開,一顆心怦怦亂跳。
這次反響出其意料地好!
誰能想到一向以文風肅殺、刀刀見血的『壞先生』,這次竟大膽操刀艷情話本?
還、還寫得如此靡靡絕艷!?
小鎮發出沒有見識的慨嘆聲。
出來覓食的柴青換了身青棉襖,抄著手,從人滿為患的長街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