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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是被驚醒的。
他睡得正熟,左臂突然被人猛地扣住,接著身體淩空,整個人硬生生被人從地上拽起。
意識比身體清醒得晚了一步,因此哪怕一睜眼看到的是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傅沉澤,晏秋也沒有任何反應。
對比晏秋的一臉平靜,傅沉澤的態度可謂是截然相反。
昨天半夜他是被凍醒的。
一起來就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沒了蹤影,他走過去打開陽台,隻見外麵窗戶大開,人應該就是從窗戶跑出去的。
傅沉澤瞬間清醒了過來,連忙穿好衣服出去找人。
在外麵找了一圈才想起來晏秋被接回來之前,曾看過一些關於他的資料。
上麵寫著他七歲前和姑姑生活在鄉下的一個什麼村子裡。
至於什麼村,他當然不可能記得。
因此又打電話派人調了他以前的資料才找到了這裡。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忙活了他一整晚,因此傅沉澤窩了一肚子火來到這裡。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推開門一進來就看見這寒冬臘月,晏秋抱著那隻貓就這麼睡在了院子裡的那棵核桃樹下。
傅沉澤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也跟著涼了一下。
現在是冬天,晚上的溫度能達到零下十幾度。
這個人是瘋了嗎?
傅沉澤原本的怒火突然被一種新的怒火所代替,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一把將晏秋從地上提起。
果不其然,晏秋身上的涼意隔著肌膚就這麼傳了過來,凍得他差點鬆開了他的手臂。
傅沉澤低下頭。
隻見晏秋脖子和手腕處露出的肌膚蒼白如紙,整個人就像是一截壞了的木偶,毫無生氣。
有一瞬間,傅沉澤還以為自己提起的是一具屍體。
一種異樣的情緒從他心中閃過,他還沒來得及辨明那是什麼,緊接著就被暴怒所代替。
他抬手扌莫了一下晏秋的額頭,果然滾燙一片,也不知道究竟燒了多久?
「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不想活了?」
「非要用糟蹋自己身體的方式來報復我們嗎?」
晏秋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就被傅沉澤的三連問問得一懵。
他實在不明白,以前在傅家的時候他們明明視自己於無物,為什麼一夜之間就全都改變了態度?
表現得這麼關心自己?
而且為什麼總說自己報復?
在意才會心疼,關心才會難過。
他在與否?好與壞?他們似乎從未在意,又談何他用自己的身體來報復,難道他們會關心?
「沒有。」晏秋說著,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一些冷,但額頭似乎又很燙,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能飛起來,於是很努力地抱著懷中的丟丟才沒讓自己飛出去。
「我隻是昨晚太困,不小心睡著了。」
他的這個解釋瞬間讓傅沉澤更加來氣,「困的話為什麼不在酒店睡?非要跑到這裡?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冷的天是會凍死人的?」
「晏秋。」傅沉澤咬牙道,「你是不想活了嗎?」
晏秋其實想說他想不想的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想不想他都命不久矣。
但轉念一想這麼說的話,估計又會被傅沉澤當作是對他們的報復。
因此還沒說出口的話就這麼重新咽了回去。
他整個人困得厲害,因此一點也不想吵架,於是晃了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抱著貓向屋子裡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被傅沉澤擋住了去路。
他這次倒是沒再沖著自己吼,而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難得耐心地說道:「我們都知道上次雪場的事對不起你,你生氣我們可以理解,鬧一鬧也就可以了,你不覺得現在有點過了嗎?」
「我沒有鬧……」
不知道是這句話說得太多還是懶得再解釋,晏秋一句話說得有氣無力。
不過他也確實沒什麼力氣,昨晚他坐在樹下和姑姑說了太久的話,後來又不小心睡著了,大概是真的著涼了,渾身上下忽冷忽熱,抬手都沒有力氣。
「不管你有沒有鬧,現在都跟我回去,爸這些天放著公司不管,到處打聽你的消息,媽因為著急你,擔心你,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連霜遲都在想辦法找你。」
「晏秋,大家都很擔心你。」
晏秋聽著他的話覺得像是在聽故事。
曾經親自將他從公司趕出來的人為了他而不管公司?拍全家福時可以裝作看不見他的人因為擔心他而住了院?陷害他,恨不得他去死的人卻在找他?
晏秋聽得有些好笑,他有些想反駁,可是不知為何,卻連張嘴都沒有力氣。
整個人頭重腳輕,懷中的貓包越來越沉,他已經有些抱不住了。
晏秋怕自己不小心摔到丟丟,俯身想要把丟丟先放下,可是剛低頭眼前便是一黑,緊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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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車上。
身上披著一張毯子,車裡開著暖風,整個人沒之前那麼冷了,隻是渾身上下還是使不出半分力氣。
傅沉澤正在開車,見他醒了遞過來一個保溫杯和一堆藥,「杯子是新買的,把藥吃了。」
晏秋沒有急著去接,而是看向窗外的景色,很快就判斷出了他們這是在高速上。
估計傅沉澤怕他再跑,這次直接開車帶他回去。
經過這一遭,晏秋似乎也能想明白一些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無非就是上次雪場的事讓他們感到愧疚,心裡過不去罷了。
所以才這麼大動乾戈地找他,把他帶回去,然後裝模作樣地補償他一下。
等到他們心裡的這道坎徹底過去,一切就會再次恢復原樣。
晏秋看著傅沉澤如此堅持,知道他們不把他帶回去「補償」一番,自己永遠不能清淨,隻能暫時認命,跟著他們回去一趟。
「我怎麼了?」晏秋想通之後接過保溫杯和藥,卻沒有急著喝,窗外一片漆黑,他應該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