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脖子(1 / 2)
燈希不知道銀尾為什麼突然停下了手,但威脅生命的疼痛讓燈希一時失去了理智,怒火沖沖地狠狠咬了銀尾一口。
咬完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勇敢過了。
燈希動都不敢動,察覺到身後不帶感情的注視,開始胡思亂想。
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了。
還是餓著肚子離開的。
能不能先給他吃一條魚?一條就好了。
燈希垂頭喪氣,該怎麼辦才好。
突地,先前四散在海水中的一片紅色藥草被水流牽動著飄到燈希的眼前。
燈希眼睛一亮,有了!
祀寂生還在思考時,耳邊響起一道弱弱的嗓音,「我可以帶你去找這些紅色水草。」
這不是祀寂生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先前在海麵上他沒有分神去聽,但在海底的一片寂靜中,極其空靈的旋律傳入耳中,被無限放大,它悅耳動聽得像一首歌。
這首歌好像自帶某種魔力,祀寂生眼中的殺氣緩緩消散。
燈希:「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當然能聽得懂。
這是很古怪的一種感覺,陌生的語言傳入耳後,自動在心中轉譯。
祀寂生歸結為這是他們同族的原因。
他啟了啟唇,喉結艱澀地滾動,怔了怔,又閉上嘴一言不發。
身後過於安靜的銀尾讓燈希的心七上八下,他暗暗抿了抿唇,聲音變得更小也更軟了:「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身後依舊毫無動靜,脖頸處是隨時可以置他於死地的大手,因為距離過近鼻尖愈發黏稠的血腥味,還有來自於銀尾,時時刻刻都刺激著燈希人魚雷達的強烈危機感。
燈希深吸了一口氣,薄入蝶翼的耳腮輕輕扇了下翅膀,觸碰到銀尾冰冷的指尖,又輕輕地顫了顫。
「我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有理智的生物。」燈希的聲音很輕,「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我可能是你唯一的族人。」
因為害怕,燈希的嗓音有些發抖,可咬字卻很清晰,帶著某種說不出意味地決絕,一點也不慌亂,「你現在受了很重的傷,如果沒有我幫忙,你一定活不下去的。」
但又十分地詭異,它好像近在咫尺,在耳邊喃喃訴說,又好像從格外遙遠的深處傳來,空靈曠遠,特殊的韻律使其每一句都不可抗拒地直擊心靈。
「請你相信我。」
「我唯一的族人。」
祀寂生的銀眸渙散一瞬,又極其快速地重新凝聚起來,他再次看向被禁錮在懷裡的藍尾鮫人。
一寸一寸地從精致的眉眼緩緩往下掃去,到已經被抿得嫩紅的雙唇,再往下,是被他的手牢牢按住的白皙脖頸。
祀寂生盯了這裡很久。
有如實質的目光就好像銀尾冰冷的指尖,在他的麵上極為緩慢地一點點撫扌莫下去。
燈希眨眨眼、吞個口水都不敢了。
在心裡惡狠狠地說,看就看!有本事上手啊。
心中話音未落,燈希的喉結就被輕輕碾了碾,力度不大,卻凍得燈希全身打了個顫。
觸碰還在繼續,體溫低到近乎死物的指腹繞著那個小巧伶仃、突出來的一點打了個轉,而後,跟之前很輕的力道不同,甚至完全相反,它被對方極為惡劣地狠狠按了按。
疼痛、反胃,甚至窒息,都在以不容忽視地強烈姿態告訴燈希,對方已經看透了他玩的小花招。
糟了,對方也是人魚,當然知道人魚的聲音可以乾擾神智,燈希被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但燈希卻等來了肩上一股重力。
好重。
燈希被壓得往前踉蹌地遊了一尾鰭。
銀尾看似因為體力過支,支撐不住地倒在了燈希身上,將全身的重力都緊緊壓在了燈希的肩頭。
但隻有脖頸處嚴絲合縫,毫無鬆懈的手掌告訴燈希,對方同意了他的提議。
用行動在跟燈希說,帶他去找那些紅色藥草。
燈希不敢置信,所以剛剛是嚇唬他的?
太可惡了!
他就不該好奇!
就不該心軟!
明明有這麼漂亮的尾巴,沒想到心裡卻這麼惡毒!什麼垃圾族人!
燈希吭哧吭哧地拖著銀尾往紅色藥草的所在地遊,即使海水可以幫忙減輕重量,但,他真的好重啊!!!
燈希後悔了,他遊得好累。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不想產生更多的觸碰,畢竟他跟藍尾的上半身都□□著,祀寂生僅用兩隻手臂撐在對方的肩上,這樣的姿勢,已經不是單純地無力倒下了,幾乎是在將對方往下壓。
可他的族人卻十分盡職盡力,一點抱怨都沒有。
還算聽話。
祀寂生銀眸微側,藍尾鮫人清澈的藍眸一眼看去寫滿了不服氣,倒是意外的好懂。
唯一的族人麼?
在黑暗降臨之前,這是祀寂生心中閃過的最後一絲念頭,下一秒,撐著肩的手微微一鬆,順著燈希的肩滑落下去,甚至掐著燈希脖子的手也鬆落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