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1 / 2)
活體貝殼脫水後,在高溫下隻能存活僅僅一天,對於深海生物來說,人體適宜的二十幾攝氏度就已經是高溫時期了,室溫低到零到幾度時,能存活三天左右。
很不幸,第二天的海麵上升了個大太陽,萬裡晴空,雲霧盡散,陽光灑滿整麵大海。
很幸運,燈希睡醒就拉著小啞巴去看的時候,硨磲的貝殼已經完全張開,並且永遠也不會再自動閉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邊潤白的貝殼肉跟內髒們。
燈希眼睛一亮。
硨磲貝殼的貝殼肉超級好吃的,而且超級超級多,他跟小啞巴可以吃好久。
上次燈希吃硨磲時,還是在他找到現在睡的貝殼床的時候,他吃了好幾天才把那個大貝殼吃完,每天不用去捕獵,也頓頓都有肉吃。
燈希大方地準備把一大半都分給小啞巴,他學著記憶裡吃硨磲貝殼的時候,將貝殼裡的內髒都通通用小石片割了下來。
換作以前,燈希就直接抱著大貝殼肉生啃了,現在他已經學會像小啞巴一樣,精致優雅地把貝殼肉用小石片割了一片下來,遞到小啞巴麵前。
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小啞巴沒有接。
燈希轉過頭才發現,銀尾正低垂著眼瞼看著礁石上的貝殼肉,視線卻沒有落到實處。
好像在出神。
有點奇怪,按照平常,處理食物的事一般都是小啞巴做的,可現在燈希自己都乾完了,銀尾都沒有任何表示。
燈希伸出另一隻手,在小啞巴眼前晃了晃,祀寂生微微抬眸,下意識做了一個歪了頭的動作,表示困惑。
本來是在燈希身上學的動作,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個習慣。
好乖。
燈希彎了彎眼,將指尖拎著的薄片試探地往銀尾的嘴邊遞了遞,企圖給有點可愛的小啞巴餵食。
冰涼的貝殼肉被抵在唇邊,祀寂生下意識微微啟唇,麵無表情的冰冷鮫人被金發藍尾的小人魚塞進一口清甜鹹香的薄肉片。
味蕾在口腔爆發的一瞬間,祀寂生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自己被藍鮫養寵物似的投餵了。
祀寂生指尖微縮,喉結微微滾動,僵著身體將肉片不適應地吞下,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親自來處理這個硨磲貝殼。
但體驗到投餵的樂趣的燈希卻搶著按下銀尾的手,疊聲道,「讓我來,讓我來!」
燈希自告奮勇,「我已經學會啦!」
超聰明的!一定可以勝任!
藍鮫的興致似乎很高。
祀寂生抿了抿薄唇,神情僵直。
燈希用小石片再劃下一片貝殼肉,放在銀尾的唇邊,「啊——」
像哄小孩一樣。
祀寂生的神色愈發冰冷,已經在渾身都散發著冷氣,燈希卻一點也不害怕,眼巴巴地盯著銀尾,似乎玩定了這個過家家的把戲。
最終,祀寂生很小幅度地張了張唇,被燈希眼疾手快地塞了進來。
清甜的貝殼肉被祀寂生像咽石頭一樣,不自在地吞了下去,雖然很好吃。
燈希背後濕漉漉的金發隨著逆向的海風吹動,有幾縷發絲黏到他笑著的眉眼裡,勾出的梨渦裡,還有小巧泛粉的鼻尖上。
他突然上手戳住祀寂生拉著老長的臉,按住唇角的皮肉,往上勾了勾。
「不要生氣啦。」
燈希覺得故意逗著小啞巴的自己太壞了,他收回手,把小石片交到祀寂生的手裡,「小啞巴也可以來餵我。」
臉上還殘留著藍鮫濕漉漉的指尖留下的濕印子,祀寂生用手背抹了抹,很輕地嘆了口氣,才開始上手處理這個大貝殼。
看了眼才發現,燈希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手上的小石片被磨得鋒利,硨磲貝殼裡該去掉的內髒都割了下來扔掉,貝殼肉也被切成適宜的薄厚度,排排擺列著。
實在讓人很難想象,近一個月前,燈希還隻是一尾隻會茹毛飲血、見著魚就生啃的藍鮫。
燈希其實很聰明。
他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不管是銀尾,還是那個鐵環,他學習的本領也很強,隻要看過銀尾處理過一遍食物,他下一次就可以復製過來。
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大體不會出錯。
他也很適合去摒棄一些壞習慣,不會再不處理食物就直接進食。
藍鮫其實很適合被帶入一個新的世界。
它可能有點危險,有點吵鬧,對於藍鮫來說,完全的陌生。
但有他在。
祀寂生眉眼微攏,隨手挑起一個薄貝殼肉片,放在燈希的唇邊,一片又一片,直到耳邊突然響起燈希委屈巴巴的聲音,「小啞巴,我吃不下了。」
祀寂生才發現自己又出了神。
燈希把祀寂生投餵的手輕輕推開,藍眸清澈,「你還沒有吃呢,你快吃吧。」
祀寂生又緩緩搖了搖頭。
燈希困惑道,「小啞巴不吃嗎?」
祀寂生再次搖首。
他拒絕的是並不是同一個問題。
祀寂生看了眼一片湛藍的天空跟深藍的大海,更遠處,海天連成一線,顏色過渡得就像藍鮫的魚尾,它跟大自然一樣得乾淨柔和,不得有一絲霧霾的玷汙。
祀寂生緊攏的眉眼微微放鬆,開始進食,燈希卻感覺有一瞬間,小啞巴好像輕鬆了一點點。
燈希茫然地眨了眨眼。
進食完之後,他們將隻剩下一半的貝殼肉全都切了下來,用海草包好。
燈希抱著貝殼肉。
祀寂生拖著貝殼。
他們一起回到巢穴裡,燈希把銀尾的海草床,放進自己精致的舊貝殼裡,又把自己原本疊在舊貝殼裡的海草,放進了新貝殼裡。
他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
回頭一看,發現銀尾把貝殼又拖進了角落裡,燈希看了看大空地上自己孤零零的貝殼床。
銀尾轉身出了巢穴,不知道去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