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隱(1 / 2)
秦嘉陽每周有兩天去公司實習,這一下午都在和leader搞智能家居的深度強化學習,終於有了進展便趕來和小叔匯報。
每一隻小鷹都忍不住在長輩麵前抖抖新長出的羽毛。
當然啦,如果能蹭到點經驗那就更美了。
「小叔!我進來啦!」
阮喬聽見頓時慌了,第一時間就想轉身找個窗簾躲,但手腕被秦濯突然拉住。
秦濯力氣大,他被拽得一個趔趄撲在腿上。
一絲很冷淡的玫瑰香飄進鼻子,阮喬有一瞬恍惚。
而門就在這個時候開了。
阮喬的瞳孔倏然放大,完了完了他要被嘉陽看到了,這個姿勢一定很像他在勾引秦濯吧。
嘉陽會怎麼想他?他要怎麼解釋?阮喬心都要碎了。
秦濯卻很淡定,低頭欣賞這雙泫然欲泣的眼睛。
小朋友真的很愛哭,疼了要哭,害怕也要哭。
但很漂亮,讓這張一直強裝鎮定波瀾不驚的臉上總算有了點活氣。
下一秒,就見阮喬月要一彎嗖得鑽到了辦公桌下。
秦濯:「……」
他本意隻是逗一下小孩,辦公室很大,即使推門進來也看不到辦公的位置,走過來的時間足夠阮喬躲進休息室。
秦濯嘴角勾了下,怪不得獵人捉兔子時隻需在四周大聲呼喝,受驚的兔子就會慌不擇路,主動撞進獵網。
現在他腿邊就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小兔子,氳紅著眼睛又恨又可憐地望著他,非常好欺負。
「小叔,在忙嗎?」
秦嘉陽抱著筆記本進來,站在辦公桌另一側,討好地獻到秦濯麵前:「小叔你看我這個策略梯度下降做得還行嗎?」
秦濯掃了一眼屏幕,習慣性注釋掉重寫,似乎不需要思考,十指翻飛,嘴上問:「都是你自己寫的?」
秦嘉陽不好意思攬功,說:「周組長帶了我不少。」
秦濯:「嗯,看出來了,他的編程風格一向這麼爛。」
秦嘉陽:「……」不敢說話。
秦濯笑了笑,秦嘉陽大概是唯一一個他願意哄哄的人,鼓勵說:「不過總體還可以,回報函數再精進一點。」
秦嘉陽乖乖點頭,接過小叔改好的代碼,哎,他什麼時候才能這麼厲害啊!
「留下一起吃飯?」秦濯問。
阮喬忽地抬頭,不要搞他呀,腿已經開始麻了!
頭抬得太猛,「咚」一下磕在厚實的烏木桌底。
阮喬眼淚唰一下就出來了,比起疼,他更怕嘉陽發現啊!
秦嘉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了下,迷惑瞅著光可鑒人的桌麵,就在空氣莫名沉默的時候,秦濯終於當了一次人,適時動了下座椅。
秦嘉陽:「小叔,你……磕著腿了?」
秦濯:「嗯。」
聲兒挺大的,秦嘉陽關心:「疼不疼啊?」
秦濯垂眸笑了,手掌落下按在阮喬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揉了揉,說:「挺疼的吧。」
「啊?」秦嘉陽更擔心了,湊近點說,「我叫醫生來看看吧。」
腳步聲聽著就要過來,阮喬嚇壞了,焦急扯了扯秦濯的西裝褲腳。
秦濯:「不用,我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秦嘉陽還想說什麼,但小叔一向說一不二,他不情不願「哦」一聲出去了。
聽見人走後,阮喬總算鬆了一口氣,脫力地跪坐在地毯上,怕再磕著頭,兩條小腿分開,頭低垂,像一隻乖順的小鴨子。
秦濯饒有興致地俯視著他問:「你知道像你這樣的漂亮小男孩,跪在辦公桌下是要做什麼的嗎?」
「我沒有跪。」阮喬眉頭皺了皺。
秦濯一塵不染的高定皮鞋在他小腿上挑了下,力度不輕不重,阮喬頭皮有點發麻。
他被剛才那一番驚痛搞得脾氣也大起來,反詰老流氓說:「玩自己親侄子的人讓你很有快感是嗎?」
下巴再次被用力捏住,被迫仰起頭,秦濯看著他眼睛沉聲說:「你不是陽陽的人。」
阮喬愣了下,他隱約感覺秦濯有點生氣。
這個人行徑惡劣,但真實情緒很少外漏,果然牽涉到秦嘉陽他才會認真。
阮喬自嘲地笑了笑:「秦總不用擔心,我說過不會去招惹嘉陽,我和他甚至連男生間正常的勾肩搭背都很少。」
下巴上的力度這才輕了點。
秦濯說:「起來吧。」
矜貴地跟皇上說平身一樣,阮喬翻了個白眼揚頭,有病!
「咚!」又是一聲。
「……」
「……」
四目相對,一時竟都無言。
阮喬:媽媽!好痛痛痛痛痛啊!好想消失啊!
奈何秦氏建築地板優良,沒有地縫,阮喬隻能一邊掉眼淚一邊小心翼翼爬了出來,爬出一米才敢抬頭,抬頭就正對上秦濯。
秦濯的表情一言難盡,像在可憐一個傻子。
「以後聰明點。」
阮喬抹抹眼淚,輸人不輸陣地說:「這不在服務條款裡麵吧,秦總。」
秦濯挑眉:「原來還有服務條款呢?」
阮喬抿抿嘴:「我也不是白拿錢的,你可以說說,跟著你都用做什麼。」
不就是做那什麼唄,阮喬不傻,但還是想問問,聽說有些老板的愛好挺變態的,秦濯這人本身就很變態。
「做什麼啊,當然是為我提供情緒價值——」秦濯腔調散漫,曳著桃花眼說,「還有身體價值。」
說得還挺冠冕堂皇。
「這兩個有什麼不同嗎?」阮喬心裡嫌棄,用秦濯剛才的話嗆回去,「難道秦總還有心思和我這樣不聰明的人談情說愛?」
「不聰明」三個字咬得挺重,小家夥是個記仇的。
秦濯嘴角勾了勾:「比如,我現在想喝水。」
意思再明白不過,狗屁情緒價值,不就是做小伏低嗎,萬惡的資本主義!
阮喬忿忿抓起秦濯的水杯走到直飲淨水機前,想起醒來第一次見秦濯的時候,秦濯也給他接過一杯水。
「喝吧,秦總。」
藏品級水晶杯磕在桌上的聲音不小,秦濯卻隻打量他,阮喬都被看得發毛了,寬大的手掌突然覆上後頸將他拉了下來。
阮喬被迫附身,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近得他可以看清秦濯淚痣最中間的那一點,比周圍顏色更暗紅一些。
這個距離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阮喬心裡有點慌。
秦濯又看了他片刻,拇指劃過他鼻尖,嫌棄說:「小花貓。」
阮喬愣了下。
被鬆開後才反應過來,中午寢室燒得灰大,他大概是沾上了,一下午兵荒馬亂的,竟也沒人和他說。
秦濯用濕巾一絲不苟地擦指尖,好像他鼻尖上沾得不是一點黑灰,而是十萬斤病毒。
阮喬撇撇嘴,也不知道誰有毒。
正腹誹,唐禮敲門進來:「秦總,晚餐準備好了。」
阮喬:「那我走了。」
秦濯:「你一起。」
兩人同時開口,唐助理微笑在臉,什麼也沒聽見,身體恰好擋住門口。
阮喬:「我下午吃東西了現在不餓。」
可惜話還沒說完,肚子就咕嚕嚕響了。
秦濯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餓?」
阮喬:「……」
他怎麼這麼倒黴啊!每次都在秦濯麵前出醜!!
最終,還是被唐助理領著去吃飯,阮喬也借機看清楚秦濯的辦公環境。
整個秦氏科技大廈的頂層,除了秘書室和貴賓等候室,全是秦濯的私人區域。
在辦公室和休息室外,還有健身房,遊泳館,籃球室,滑冰場,餐廳,遊戲廳等等……全部都24小時隻供秦濯一人使用。
果然貧窮限製了他的想象,即使在之前這也是他不敢想象的生活。
用餐的地方很雅致,全落地窗可以一覽京市最繁華的夜景,室內隻用灰白藍三色裝飾,但莫蘭迪色係搭配得極好,很符合一個美術生的審美,隻是略微空曠了些。
餐廳和後廚是完全隔開的,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擺設卻隻有一架水晶鋼琴。
阮喬對一切美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情不自禁地和唐禮稱贊說:「那個鋼琴擺件真精致啊。」
唐禮笑答:「那不是擺件,是秦總五千萬拍來的真鋼琴,之前有人彈奏過的。」
阮喬好奇道:「之前?」
「嗯,白……」唐禮頓了下說,「張翼先生,索菲斯小姐都來演奏過。」
阮喬沒注意到那微小的停頓,完全被後麵兩位鋼琴大師的名字所吸引:「是受邀來開音樂會嗎?」
唐禮:「……是作為秦總用餐的live演奏。」
阮喬瞪大了眼,這簡直不能用窮奢極欲來形容了好嗎!
他迫不及待問:「那後來呢?」
「後來……」唐禮看了眼去洗手的老板,小聲說,「老板嫌他們吵,就不再讓人過來了。」
阮喬:「……」
好一個浪漫絕緣體!怪不得他們沒有半點共同語言,這輩子不會有了。
秦濯洗手回來,見兩人在小聲嘀咕,不悅問:「怎麼還不上菜?」
唐禮很快按下叫餐鈴,隨即一道道香氣誘人的菜品魚躍而入。
「豉油貴妃雞,清蒸多寶魚。」
「勃艮第蝸牛,魚子醬巧克力。」
「冬陰功湯,青木瓜沙拉。」
……
唐禮說貫口似的一個個菜名往外報,阮喬眼皮直跳,雖然看著份例都不大,但扛不住道數實在是多,這撐死兩個人都不可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