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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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言汐去歷了個劫,與人恩愛一世,但她沒想到歷劫對象也是修真界的。

沐言汐滿心歡喜上門尋人,本以為會跟歷劫對象恩恩愛愛再續前緣,卻沒想到自己竟會主動逃婚。

*

濃稠的夜色下,道道寒風凜烈而過。

此處已不在淩霄宗層層疊疊的護山陣法之中,杉林間靈氣依舊氛氳繚繞。

樹影搖曳,半掩視簾。

一片火紅的衣角自粗壯的樹乾邊緣抖露出來,離得近了能看到曳地的秀有金絲邊紋的華服,衣帶翩然,外攏著一層黑色的夜行披風,懶洋洋地斜倚在樹乾上,與周圍景致融為一幅精致的畫卷。

修長如玉的指尖把玩著一縷花枝,嘴角猶綴三分笑意,任誰見了,都隻覺是個不諳世事、貪玩下山的小仙君。絲毫看不出沐言汐是因為迷了路,才被迫待在原地等待靈寵探路而歸。

不遠處傳來幾道聲音,隨之隱隱綽綽升起一道篝火光。沐言汐的一雙狐眼微微眯起,借著朦朧的月色細細打量。

半晌,凝聚在掌心的靈力才漸漸散了去。

正值淩霄宗開山收徒,各世家前來拜師之人絡繹不絕。一群少年人初來乍到不願受約束,趁著夜色下山尋歡。

每人手裡都提著幾條鮮魚,外披一件黑色夜行衣,露出的衣袍上依稀可見代表各家的紋飾。

鮮魚已被架至篝火上,離得近了,少年人津津有味的談話便飄入耳中:「聽說了嗎?淩霄宗的明瀾仙尊跟神霞殿的小帝姬似乎要結契了!」

旁邊的少年將魚翻了個麵,疑惑道:「結契?明瀾仙尊之前不是已經有道侶了嗎?」

「噤聲。」另一人陡然開口打斷,「什麼道侶,那魔頭早就死得不能再透了,跟仙尊有什麼關係?」

另一少女猶豫了會兒,忍不住壓低聲音開口:「所以……仙尊真的跟那魔頭結為過道侶,並且又殺了她啊?」

明瀾仙尊易無瀾,是當世唯一一位大乘期修士,離飛升僅一步之遙。而沐言汐,則是眾人口中即將與易無瀾結為道侶的小帝姬。

至少在半個時辰前,沐言汐還是的。

沐言汐的神魂是在幾天前剛從靈階法器『夢玲瓏』中脫離出來的。

夢玲瓏,器如其名,就是一製夢的靈芥法器。常被需要突破修為瓶頸的修真者用以悟道歷劫,能令嗜殺之人識得憐憫,令沉欲之人摒棄紅塵,亦或是令無情之人勘破情愛。

沐言汐從未出過神霞殿,剛成年就因好奇開啟了夢玲瓏法器。夢玲瓏可為修士製造歷劫幻境,卻不可逆轉。偏偏第一世沐言汐過得有些不圓滿,強行用修為重生了一次,修為也就被迫掉回了築基期。

恰逢修真界第一大宗門淩霄宗開山收徒,沐言汐前往混入其中尋找道侶。找到的道侶就是那位明瀾仙尊,又因為易無瀾沒否認歷劫經歷,也就有了這幾人口中她跟易無瀾即將將要結契的事。

沐言汐歷劫歸來後已經聽過不知多少個有關易無瀾殺妻證道的版本,左右靈寵未歸,再加上這群人說得勉強有幾分引人入勝,不如就湊個熱鬧。

希望他們能說出個刺激的劇情。

她攏了攏肩頭與這行人相似的黑色披風,掩住內裡衣帶飄然的紅衣裙擺,悄然靠近,順理成章加入聽書大隊。

夜晚霧氣深重,少年人戒心不重,竟是直接將她給忽略了。

隻見坐在中心的少女故作高深輕咳一聲,慢悠悠道:「這還能有假,你們莫不是都忘了明瀾仙尊修的是無情道?殺了那位禍世的魔尊後,仙尊便破除了心中障劫,一舉突破大乘期。」

少年人對於情情愛愛十分向往,乍一聽到這樣不近人情的作風,紛紛感嘆:「可那不是仙尊的道侶嗎?這也太狠心了吧?」

一旁的少年拿魚時多拿了一條,隨手遞了過來。

沐言汐眼眸彎彎,順手接過撥弄開魚鱗,絲毫看不出話題中心的人是她即將結契的道侶。

她跟易無瀾的那段情緣過於離奇,神魂歸體時,在現世也才堪堪過去了一年。本應是段佳話,可易無瀾在修真界的形象……如同這些少年所說的那樣,恕她著實難以接受。

站在世人的角度,易無瀾確實是個無所詬病的救世祖師,可若是站在道侶的角度,就不太合適了。

二婚還殺過前妻……她惜命,就當沒愛過。

沐言汐連夜留書出走,美其名曰:一別兩寬各尋機緣。

思緒回籠,為了不顯得太過突兀,沐言汐用啃魚的間隙也搖頭咋舌了一句:「連道侶都殺,仙尊可真夠無情的。」

說故事的少女顯然是易無瀾的擁護者,聞言立刻反駁:「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知不知道當年明瀾仙尊是為了修真界,才深入魔域臥薪嘗膽整整數十載?」

此話一出,周圍震驚一片。

唯有沐言汐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子怨懟。

數十年,這可比她所知道的要久多了。

連相處了那麼久的前道侶都能說殺就殺,她這個如黃粱一夢般歷劫得來的道侶,委實也沒什麼能被留戀的。

再加上易無瀾修的那個,傳聞中對誰都緣淺的無情道。

這婚逃得值。

周圍的人都沒察覺到沐言汐的情緒變化,一個個抱著烤魚『呲哈呲哈』地吹著氣。

說話的少女給足了眾人消化的時間,再度起了話音:「明瀾仙尊忍辱負重,趁那魔頭即將突破的虛弱之際,當機立斷率眾圍攻。從此魔界一蹶不振,才換來修真界這三千年的平和日子。」

身旁的一名少年聞言滿臉憧憬:「明瀾仙尊不愧被譽為救世祖師,我要是能拜入她門下就好了。」

其餘人連連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感嘆後,又有人再度義憤填膺抱起不平:

「明瀾仙尊的修道之路也太坎坷了,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個魔頭,結果在飛升前又被神霞殿那位小帝姬給纏上。也不知道那小帝姬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讓仙尊答應?」

「世風日下,強搶民……哦不,為非作歹!」

「仗勢欺人,簡直丟盡了神霞殿的臉!」

沐言汐:……

沐言汐頓時緊鎖眉頭,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就此退出話題。

偏偏這時,她身邊的少女眉頭一皺,壓低聲音問:「可明瀾仙尊為什麼不直接拒絕?這淩霄宗難道還有人敢違背她的意願?」

沐言汐收回了方才的想法,十分贊賞地看了一眼那名少女。

隻覺得這人思維活躍,是個可塑之才。

額前的寶石墜飾微微歪斜,整個人軟如無骨般靠在一棵樹樁上,慵懶中莫名帶著幾分勾人的媚意,「是啊是啊,為什麼呢?」

天色已深,嬌生慣養長大的世家子弟好不容易扌莫上來幾條魚,都眼巴巴地盯著正中心的篝火,人人都披著黑色的夜行披風,壓根就沒人去注意沐言汐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少女思忖了片刻,在沐言汐期待的眼神中,一拍手掌大言不慚:「替身!明瀾仙尊一定是把她當成替身了!」

「不僅是替身,還定是個注定守活寡的替身!」

沐言汐:……

沐替身不服氣,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拱起火:「可那位小帝姬不也有神霞殿在後麵撐月要?你們怎麼知道她不是被迫的?」

此話一出,眾人也跟著動搖,「明瀾仙尊接近飛升,該不會是悟到什麼機緣需要個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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