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薛霖一驚。
他微微低頭:「臣並無此意。」
裴晏毫不相讓:「那薛相究竟是何意?」
薛霖抿了抿唇,喉頭滾動,似乎咽下一口已經湧到喉間的血,語調逐漸平復:「攝政王說接替燕將軍的已有人選,此人是誰?」
裴晏:「燕如塵的副將,秦朗秦將軍,巾幗英雄,女中豪傑,追隨燕如塵已有六年,六年中同他一起擊退西泠作亂三十餘次,若論對西泠國的了解,燕如塵排第一,秦朗排第二,無人敢稱其三——薛相認為本王的安排可還妥當?」
楚懿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聽著,心說怎麼又冒出來一個秦朗,聽上去這秦將軍也很厲害,那他把燕如塵調走,秦將軍頂上,也沒把邊防削弱多少啊。
要不連同這秦將軍一起調回京都得了?
他正要開口,係統適時地提醒道:[宿主。]
楚懿冷靜下來。
確實,把一個燕如塵調回京已經很困難了,要是再加上一個秦朗,連攝政王都不能再支持他,還是見好就收吧,反正他這次的目的隻是讓西泠皇子入京而已,燕如塵隻是捎帶腳的。
於是即將出口的話化作兩聲不輕不重的咳嗽,他抬袖掩唇,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裴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薛霖沒有吭聲,裴晏收回視線,繞著他踱起了步子:「薛相擔心西泠舍子吞狼,本王又何嘗不擔心?可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誘敵深入——」
他湊近了對方,將手輕輕搭上他肩膀:「以『調燕將軍回京』為餌,你說西泠這條大魚,會咬鈎嗎?」
楚懿在禦座上聽得清清楚楚,心說好家夥,攝政王還真要打西泠啊?
還好他先下手為強,要是由著攝政王折騰,遲早有一天得把西泠滅了。
他鬆一口氣,想了想又說:[我還是不懂,這燕如塵這麼厲害,又有個不錯的副將在身邊,還對西泠的戰術了如指掌,在原著中到底是怎麼亡國的呢?]
係統:[這個……不太清楚,原書中隻說大楚屢戰屢敗,可能是西泠國君太恨楚國了,所以不惜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台下,薛霖沖裴晏一拱手:「是臣狹隘了。」
楚懿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回他們兩個身上,心說薛相居然真的被說服了,攝政王這顛倒黑白玩弄是非的本事,可比自己強了太多。
「不過,」薛霖再度抬頭,這一次他將視線投向楚懿,「攝政王依然不應該縱容陛下酗酒,陛下酒後弄濕了臣的折子,還在上麵留下……留下許多朱砂痕跡,臣差點把那看成是血,以為陛下龍體欠安。」
楚懿還以為他要把自己留唇印的事說出來,讓這勤德殿變成他的社死現場,聽到他隻是說「留下朱砂」,這才把心落回肚子,忙道:「是朕不小心打翻了硯台,讓薛相擔心了。」
「哦?竟有此事?」裴晏眼神玩味地看向楚懿,「既如此,就罰陛下禁酒十日,抄書三篇,以反思己過——薛相意下如何?」
薛霖沖他一拱手。
楚懿莫名其妙,卻也沒把這不痛不癢的懲罰放在心上,他看了裴晏一眼,對方沖他點頭示意。
楚懿清清嗓子:「眾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沒有便退朝吧。」
*
下了朝,楚懿沒立刻回寢宮,而是追上了薛霖。
薛霖正行至殿前丹墀,楚懿跟在他身後,喚道:「薛相。」
薛霖腳步一停。
楚懿正要追上,卻見這貨竟又加快了步伐,大步向前走去。
楚懿:「……」
還真是一身傲骨啊,連皇帝都可以不理的嗎。
誰料下一秒,對方突然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石質護欄,彎月要劇烈咳嗽起來。
星星點點的血跡染紅了白石製成的台階,也灑在護欄扶手上,成串向下流淌,薛霖下意識地用袖口掩唇,鮮血與緋紅色的朝服融為一體。
楚懿快走幾步,來到他身邊,向他遞出一方手帕。
薛霖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接過。
嘴角殘餘的血跡染紅了潔白乾淨的手帕,薛霖啞著嗓子,用咳嗽後還沒恢復的嗓音道:「謝陛下。」
他虛脫似的靠在欄杆上,臉色白得像鬼,楚懿叫來幾個太監清理血跡,聽到他虛弱的聲音:「陛下有事找臣?」
楚懿正了神色:「昨日朕喝多了酒,做了些出格的事,還望薛相不要放在心上。」
薛霖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少年天子眼神真摯,似是認真想跟他道歉,他神色緩和了一些:「陛下知錯能改便好。」
楚懿點點頭,繼續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不過朕想邀請薛相陪朕喝酒是真的,薛愛卿打算什麼時候來?」
薛霖:「……」
薛霖:「咳咳咳……」
才剛止住咳的薛大人被他一句話砸下去,瞬間咳得更厲害,再也支撐不住孱弱的身體,扶著欄杆跌坐在地,鮮血把半張帕子都染透了。
係統:[……不愧是你。]
係統:[你還真打算把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