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退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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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辛的感受無關緊要。

既然連修二代們都對資格考試一事興致勃勃,更別說其他修士了。

要周誨來說,無論是哪裡的人類,大多數都希望『自我』能被他人認可,為此人們不惜將自己分類,貼上標簽,打上分數,甚至標上價格。

這是各類『智力測試』『心理測試』流行的原因,也是每年高考作文成為熱門話題的由來——畢竟數學不會就是不會,但作文是某個人都(以為自己)能寫的。

隻要不真正放到拍賣台上,人們不介意給自己標上一個虛高的價格。

不過這些測試的分數如果可以真正決定未來,那麼所有的歡樂都將變成了痛苦。

千萬倍的痛苦。

至少對於司工部的煉器師們來說是如此的。

「為什麼我們要參加天靈派的資格考試,」司工部的某煉器師用神識對同伴們抱怨道,「按照慣例,不應該是我們天道盟對修士們進行資格認證才對嗎?」

「沒辦法,誰讓我們官長決定參與考試了呢!」另一個煉器師回答道。

煉器師們用隱晦的目光偷窺了這些天都麵色不佳的上司一眼。

那位上司拿著一份《天靈派煉器坊商品目錄》——這玩意最近賣得脫銷了,因為煉器師們試圖從天靈派的煉器物品上揣測資格考試會有的內容,結果他們有沒有因此猜到出題傾向並不知道,倒是天靈派的煉器坊的產品訂單排到了五十年後,當然這是後話了——眼下,關信廣也拿著一份商品目錄,隻是他的眼睛雖然盯著目錄,但眼神渙散,臉色發黑,一副已經連續十年落榜的鬼樣子。

顯而易見的,這位官長也不太想考試。

「……應該是大型傳送陣的緣故,」有人分析道,「誰想到不倦仙尊竟然復原了大型傳送陣呢?你們應該知道吧,這對現有交通的影響有多大!如果他們在五境六淵都建造了傳送陣的話,破碎的大地幾乎可以說重新連為一體,導致整個修仙界格局發生改變。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將來天下的中心都會是天靈派,天道盟將徹底失去話語權。想來因為如此,官長才想要參加資格考試,證明自己的實力,加入到大型傳送陣修建。」

「那也不必親自考試吧?」還是有人不滿地抱怨道,「梅竹夫婦不是和不倦仙尊的關係不錯嗎?直接讓他們想辦法跟天靈派爭取利益不就好了?」

「你以為大型傳送陣是什麼等級的陣法啊?這玩意要是能公開就怪了。」

「哼,不倦仙尊不是號稱有教無類嗎?連登仙梯都公開了權限,為什麼傳送陣不行?說到底還不是假大方。」

「你還真別說!搞不好不倦仙尊真有那麼大方呢!但梅竹夫婦就算真的跟不倦仙尊有什麼交易,和我們司工部有什麼關係?」

「這麼說也是呢,從去年開始,天靈派又是拍賣會又是仙法大會,和梅竹那個派係聯動不少,聽說中境的天道盟分堂都吃撐了!卻沒有給我們部門分一點油水。」

「啊,我說xx那個家夥最近怎麼抖起來了!明明以前一個勁的找人托關係想要從中境調回來,最近也不提了這事了,還像是搶了某個上古秘境似的,渾身法寶都換了一套!」

「中境有那麼賺嗎?」

「看看仙人棋的銷量也該知道吧?」

……

煉器師討論著。

盡管他們使用了神識,沒有發出聲音,氣氛卻變得有些熱烈

看在財富的份上,不少人對參與資格考試的排斥終於沒有一開始那麼強了,甚至還終於認真地看了幾眼手中的煉器相關書籍。

遺憾的是,刺激還不夠。

或者說,對於司工部的煉器師們來說,沒什麼刺激是足夠的。

隻有還沒有放棄希望的人才會瘋狂地想要改變,大多數人一旦承認了自己處境默認了未來就成了溫水中的青蛙,害怕任何環境的變化了。

修仙界的工匠尤其如此。

因為修仙的緣故,他們得到了比凡人更長的壽命,但工作的性質讓他們幾十年幾百年重復著同樣的勞作,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達不成以器入道的程度,隻讓他們習慣了溫水般的日常,最後他們沉淪其中,徹底失去了自己的未來。

當然,天靈派的資格考試沒那麼偉大,所以修士們放棄得更快。

縱使他們因為財富的誘惑產生了一分認真對待的念頭,但看了看資格考試的範圍——為了更好的進行考試,天靈派在報紙上公開了考試範圍——以後,又產生了無盡的抱怨:

「他們劃定的範圍也太大,也太基礎了吧?」

「對啊,不是說修建大型傳送陣嗎?那麼更應該考核一些高級材料的煉製和處理。」

「也許是不想泄露傳送陣的真正製作方法?」

「那基礎的也太多了。像是這種『鼎爐的護理』根本沒必要考吧!」

「嗤,你是不會吧?」

「難道你會嗎?別說司工部,就是我家的爐子都有專門的仙童護理。」

……

他們這麼討論下去,看來在資格考試前是沒心情做任何準備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這裡最不想考試的,其實是司工部的官長,關信廣。

關信廣是被迫的。

他參加考試的理由和大型傳送陣的技術,司工部的福利,天道盟內部的權利分配這些亂七八糟但比較宏大的敘事全無關係,隻是單純的被迫的。

被兩個神仙逼迫的。

「不行!」當時聽到荏苒神女的要求的時候,關信廣瘋狂地拒絕道,「我已經因為抽取脊椎這件事得罪了不倦仙尊,再貿然出現在他麵前,不,隻要離開天道盟,我就可能被他殺死的!」

神女對關信廣的恐懼不以為然:「你想得太多了吧?隻是個資質不好的低階修士的脊椎而已。」

「那他也把對方收為了弟子!」關信廣說道。

「也許隻是一時同情?」

荏苒神女依然不信。

她的反應也是修仙界大多數人的反應。

大多數修士都不會相信,有人會為了一個築基期修士遭到的不公待遇去得罪一個大乘,哪怕這個人是個渡劫修士。

關信廣卻很篤定:「就算是同情,他也一定會殺了我的!他會的!你想想他對逍遙宮乾得那些事情!他就是個瘋子!」

關信廣這麼說的時候,瑟瑟發抖。

沒辦法,當年周誨掀翻逍遙宮的拍賣會的時候,關信廣就在現場,而且很不幸的,因為他當時和逍遙宮的管事有些商業往來,所以他當時就坐在逍遙宮的專屬包廂內,因此在周誨掀翻拍賣場的時候,關信廣的那具肉身直接被攪成了肉泥,魂魄還是被梅竹夫婦保下來的。

但比起身體被毀這種『小事』來,更讓關信廣難忘的是周誨發飆的經過。

雖然關於這件事,外界關於不倦仙尊跟逍遙宮的恩怨有足足九百九十九個版本,從不倦的初戀被逍遙宮煉製成了爐鼎到不倦本人年輕時曾被逍遙宮拐賣,各種離奇的版本都有,但關信廣是知道的,周誨生氣的理由很『普通』,也很不可思議。

他在生氣的對象,是一個金丹期的『爐鼎』。

對方甚至不是拍賣的主菜,隻是個贈品,而且自己都沒意見,她歡歡喜喜的自己走上了拍賣台,歡歡喜喜的被當作贈品,歡歡喜喜的得到了一個煉虛期的主人,歡歡喜喜的投懷送抱,然後歡歡喜喜的被新主人送給了他門下某金丹期的弟子。

哦,那爐鼎在被轉送的時候似乎沒那麼歡歡喜喜。

畢竟跟著高階修士,就算是個爐鼎,還多少能撈點好處,可主人是同階的修士的話,那隻能徹底成為采補對象了。

但誰在意一個爐鼎的不滿呢?

對方既然都出來賣了,那麼是什麼下場,都是她自找的!

唯一的問題是,不倦仙尊在意。

不倦仙尊站了出來,質問是誰給了權利將同類當做牲口一樣買賣?是誰給了權利將人類當做物品想送就送,是誰給了權利將同樣的生命煉製成爐鼎?

在場的人都覺得不倦仙尊有毛病。

不過看著他修為的份上,大家還是說了很多好話,試圖平息不倦仙尊的怒火,甚至連爐鼎都期期艾艾的表示自己是自願的。

遺憾的是,不倦仙尊並不是來尋求答案的,他是來審判的。

不倦仙尊在發出了得不到滿意答案的質問後,一招掀翻了拍賣台,第一招絞碎了逍遙宮的包廂,第二招將整個場地徹底碾成了碎片。

在被絞碎之前,關信廣最後的視線定格在了不倦身上。

那一刻的仙尊站在風雷中,他高高的抬起頭,用銀灰色的眼睛冷漠地凝視著一切,看起來比天道還要無情,比劫雷還要殘酷。

相信沒人敢忘記那一幕——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關信廣活下來了,他無法忘記那一幕,也被絞碎了所有的小心思,不僅不敢報復,還暫時切斷了和逍遙宮的聯係。

可惜,關信廣的恐懼沒有維持太久。

正如所有修仙者明知道有天道在上,依然犯下過錯;即使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導致下一次的劫雷加重,也無法擺脫貪欲;即使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導致無法飛升甚至無法突破,也繼續我行我素一般,關信廣在重塑肉身的同時,也重塑了一些不該重塑的想法。

也因此,他在聽到仙諭,得知自己門下某血脈已經很遠的家族中有個資質不怎麼樣的弟子竟然擁有道骨的時候,還是產生了不該有的貪欲。

那可是『道骨』啊!

聽說當初天上城能夠煉製成功,核心素材就是道骨的存在。

作為煉器師,作為大乘修士,他怎麼舍得錯過?

左右不過一個築基期而已。

就算是天道,也會覺得大乘的自己對這個世界更加重要吧?

關信廣如此想著,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類似的事情都做了幾千年了,到底在不安什麼,因此他沒敢去見道骨的主人,而是命令自己部下做。

就算這樣,他也沒有逃過。

在得到那根什麼都不是的脊椎的同時,關信廣得知了不倦仙尊帶走被抽走骨頭的『廢料』的消息,再接著,他聽說那塊『廢料』被仙尊收為了弟子。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一瞬間,關信廣感覺到記憶中那恐怖的銀灰色眼睛看向了自己。

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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