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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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不知何時隻剩下白千滿一人,那聲音出自何人已經容不得認證,白千滿自認膽子很大,膽子再大也頂不過事情太邪門,稀裡糊塗地怎麼出了馬車已經記不得了,反倒是大白臉存在感極強地一直貼著他,每一步都緊跟著,對著他耳朵吹氣,直到腳踏在枯草上,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才消失。

周圍樹木林立,明明已經入了春,這裡卻一點生機都沒有,枯敗的雜草裡夾雜著跌落的樹杈,一腳踩下去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極了爆竹,在這詭異的林子裡回響著,剛走了兩步白千滿就不敢動了,兩眼空茫。

身後是那不知道藏了什麼的馬車,前麵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林子……是了,這林子也過分詭異,竟是連一隻麻雀都瞧不見,白千滿原地不動時,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連風都不曾有,一眼能看見很遠,又好像什麼都瞧不見。

白千滿下意識往懷裡扌莫,扯到一個小木棍似的東西才心安了些,將小傀儡放在眼前:「就剩咱們倆了。」他找了一根懷抱粗的大樹靠著,雙手死死地抱著小傀儡,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生怕錯過任何風吹草動,一邊從兜裡扌莫出幾枚銅錢,掐著手指算卦。

兩方已經占用了白千滿所有的經歷,自然就沒有注意到脖頸上掛著的銅錢閃過一絲微弱的光。

*

彼時另一端,晏疏正坐在一堆柴火邊,手指一點,一個火苗竄了上去,懶懶地說:「那小傻子一人不會嚇死吧?」

蕭亓抱著幾根小臂粗的木頭回來加到火堆裡,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死不了。」

晏疏點點頭,雖說事發突然卻也留了線,還是前一天晚上胡亂送的收徒禮,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至少能保證那小孩兒在遇到危險時護上一護。

晏疏側頭看著蕭亓忙碌的身影,倒是對他的疑惑越來越深,那張大白臉就算沒有攻擊性,單看著都挺嚇人,修行之人也就罷了,怎的這普通少年竟這樣沉得住氣。

*

方進這裡時,眾人是打散了,晏疏最開始遇到和白千滿一樣的情形,他一個人坐在馬車裡,有個大白臉對著他耳朵吹氣。

第一次吹氣晏疏沒反應過來,第二次剛嘟起嘴,就被晏疏一巴掌拍了回去,而後甚為嫌棄地擦了擦手,將麵前桂花糕規整地包會油紙裡,下馬車前說了一句:「跟著就散了你。」

之後就清淨了。

出了馬車就是茂密的林子,晏疏本以為找人麻煩些,結果也就一盞茶的工夫,過了一棵粗壯的樹,直接在雜草堆裡先撿著了一個。

這個過程太過順利,順利得晏疏都以為有詐,眯著眼睛還沒確定是人是幻覺,就見對方看過來時一雙眼睛倏地一亮,用著隻有蕭亓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晏疏輕笑,伸手去扌莫蕭亓的頭發,長輩安撫小輩那樣。

「嚇著了沒?」這是晏疏說出的第一句話,手還沒落到發頂,先一步被人拉住,卻又很快放開,又是那看不懂的眼神。

晏疏恍若未覺,自然而然地收手垂在身側:「莫怕,一個陣罷了,鶴溫穀就喜歡故弄玄虛。」他解釋著卻沒人聽,晏疏不在意,視線落在蕭亓脖子上纏繞的白布,眼神柔了柔,「若是師尊叫不出口,叫師父也好,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尊』這個字。」

尊字太高,高的好像晴朗天空中的月,清冷地一個掛在那,便是星星都不願靠近半分。

過了一會兒,蕭亓「嗯」了一聲,不知道是肯定了「師父」這個稱呼,還是認可了對「尊」字的厭棄,反正到最後也沒能叫個稱呼。

蕭亓的眼神炙熱又直白,晏疏原本還想裝作無視,最後實在是被盯木了,頭皮跟著癢了起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噗地笑出聲:「我先前就想問,咱們之間到底有何糾葛,你這眼神若是放在黃花大姑娘身上,估計要把你綁起來扭送官府,告你非禮了。」

「非禮」二字像是一隻手點到了蕭亓的額頭上,他臉上先是一陣空白,之後耳朵迅速躥紅,卻又不肯偏頭。

「沒有糾葛。」說著話是蕭亓似乎有些生氣,晏疏覺得這可能是羞惱,可愛得很。

說完這句蕭亓僵硬地偏了頭,可能是怕晏疏再說什麼驚天駭地的話,打量起四周,話題轉得生硬,「這裡是什麼哪個鬼地方,也不知道那幾個帶路的跑哪了,瞧見他們一定得將他們幾個綁了揍一頓。」

「這麼凶。」蕭亓大多悶著一句話不說,偶爾一開口說話忒逗人,晏疏笑道,「行,聽你的,等會兒若是遇到他們全都捆了,給你出氣好不好?」

又是哄小孩子的口氣,蕭亓用力抿了抿嘴,隻有耳朵依舊很紅。

帶路的那幾個指的自然是鶴溫穀的趙正初等人,晏疏怎麼看趙正初都不像是個陰險之輩,雖然他看人的眼光不算好,卻異常自信。

晏疏沒在這上麵和蕭亓多理論,撿了根木棍在地上劃著:「平時看著你跟個小綿羊似的,一個招惹不好就變得凶巴巴。這陣法算不得什麼,找到陣眼自然就破了,就算找不到陣眼也不是大事,沒什麼新鮮,別急,也別生氣。」晏疏先安慰了一通,又說,「你過去家裡是做什麼的,小小年紀入得此境竟能如此鎮定,先前我倒是小看你了。」

蕭亓聽見此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上一刻還通紅的耳朵瞬間沒了血色,臉也跟著慘白一片,不過蕭亓本來就很白,這一變化不算明顯。

晏疏在地上亂七八糟畫了一堆難以看懂的圖,仔細瞧卻又覺得是有規律的,隻不過那規律難以捋清。

晏疏沒想蕭亓會回,他不過隨口一說,不曾想蕭亓搖了搖頭:「算不得光彩。」之後又說,「仙門修煉除去門派秘法,很多也不是隱蔽的事情,聽說過一些,白千滿不還在路邊書齋買了許多關於卦術的書籍嗎?」

晏疏剛醒沒多久,不知道世道如何,想想白千滿抱著的那一摞子書和他念叨了一路的卦術之法,覺得蕭亓此話不無道理,點點頭,未再深追,收起木棍跟著打量起周圍。

晏疏不知道,白千滿那一包袱的書,隻有路上念得一本堪用,便是當初在白千滿家裡暫住的老道士留下的那一本,其餘都是添油加醋更像話本子的所謂術法之書罷了。

晏疏捏了幾隻蝴蝶出來,靈蝶飛得不緊不慢,像極了晏疏的脾氣,圍著二人轉了轉,之後尋了不同的方向各自散開。

「先找一下千滿,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剛剛簡單探了一下,此處雖詭異,未見凶險,或許隻是為了將人困住以達到什麼目的,至於緣由就隻能找到趙正初等人再細細詢問。」眼看著靈蝶飛遠,晏疏抬頭看了眼天,「若是找不到陣眼就隻能強破了。」

蕭亓側頭看過來:「不應該先覓源頭,尋因果,即便沒有陣眼,待因果成型,陣不攻自破嗎?」

晏疏眉頭一挑,就地找了個石頭坐下,胳膊肘墊在膝蓋上,甚為鬆散地托著臉頰:「你連著個都知道?小小年紀當真不簡單。我之前就覺得你雖根骨極差,靈性卻好,若換個好根骨,幼時去仙門好好修行,想必也是個攪弄風雲的人物。」

他說話毫不遮掩,好的壞的通通丟到人麵前,之後再垂著眼皮有些疲累地說,「一點點尋因果太麻煩了,這個陣不知多大,不知方寸,要找猴年馬月,總歸不會是毀天滅地的大陣,強破了就是。」

他說的輕飄飄,好像強破一個陣不過吃飯那麼簡單。

蕭亓低頭看著地上雜亂無章圖,繁復的文字緊貼在一個個圓圈內,又被幾條直線攔截,那其實是一個甚為復雜的陣,非極其專注堅定之人所不能成,便是如今仙門的幾個以陣法而出名的仙師,都沒辦法一邊聊天一邊極快地完成此陣,而晏疏卻不聲不響地做完了,甚至還往那陣上丟碎木頭,沒多會兒就架起了一個柴火堆。

兩人待了這麼久,林子裡依舊沒聽見第二個活物的聲音,晏疏攏了攏衣服:「如今春天都來的這麼委婉嗎?天冷成這樣,你看這草都不願意冒頭了。」

蕭亓坐到晏疏旁邊,下意識順著話看向腳邊雜草。

晏疏像出來踏青沒踏成,隨口多一句埋怨,蕭亓原本懸著心,因為晏疏的態度,不知從何時起心態就平和了。

「我之前就想問。」蕭亓想了想,晏疏側頭看過來,「想問什麼?」

「鶴溫穀為何會邀你至此?你是不是……」

刻意露了馬腳,讓人猜測你的身份又得不到證實,才將你帶回門派。

後麵的話蕭亓沒說完,他看著晏疏,話就停在了一半。

晏疏手裡閒不得,這會兒又從旁邊扯了跟藤蔓把玩著。

「我和鶴溫穀目的一致,過程就不那麼重要了,我於穢……鄒家大公子的病由,而鶴溫穀也想從我身上得到某種東西,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晏疏怕蕭亓想多,可以換了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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