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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說我是無膽鼠輩?!」
海中月的女修們進了客棧,正因終於回過神。
年輕氣盛的男修麵色通紅,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被嘲諷了,蹬著傷腿,暴跳如雷:「若無孟師兄,若無我們,她們……她們怎麼可能進入秘境?」
「……真真是荒謬,她們不感激我們玉清門仗義援手也就罷了,竟還出言嘲諷?!」
「……看我不稟告了長老,叫她們滾回北海去!」
「好了,好了。」盈水苦笑著將他扶進客棧,絮絮叨叨地勸,「孟師兄還未來,師兄你就消停點。」
…………
一場鬧劇終結。
玉清門的弟子也悉數走進了客棧。
沈玉霏收回視線,擺手讓梵樓退下:「有件事,我要單獨想想。」
他沒有注意到梵樓的異樣,還在想裴驚秋。
若是沈玉霏沒有記錯,此時的海中月應該與玉清門交好才對。
畢竟,今生他與孟鳴之還未相識,長燈真人也不會急吼吼地給心愛的徒弟折騰出個媳婦兒來。
那裴驚秋言辭間對玉清門的不滿,所謂何事?
沈玉霏抱著報復的心進入秘境,此刻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他回憶著前世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卻實在不知裴驚秋與孟鳴之的過往,隻能作罷。
大概,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道的齟齬。
沈玉霏若有所思,卻不知,表麵上聽話地離開客房的梵樓,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梵樓替沈玉霏輕輕關上門。
他握著手中的劍,居高臨下地望著客棧大堂內的修士們,眼神變幻莫測。
片刻,他的身影詭異地消失在原地,徒留一道淡紫色的煙霧。
——噗通!
梵樓跌跪在空盪盪的客房正中。
嘶嘶。
毒蛇吐信般的聲響出現在他的耳畔。
梵樓喉中咯咯作響,竟嘔出一大口血來。
「嘶嘶……嘶嘶,你動搖了。」那聲音鬼魅般響起,尖酸地笑,「我說過,你是……最後的血脈,注定了要……注定了要……」
拖長的嗓音高亢地重復了幾遍了所謂的「命中注定」。
梵樓緩過神,用手背狼狽地擦去了唇角的血跡。
「宗主會厭惡我。」他篤定道,「宗主本就……不喜歡我。」
那聲音頓了頓,冷冷譏諷:「那你便永遠也無法走到他的身邊去。」
冰冷的話語宛若一記重錘,生生砸在梵樓的心尖上。
「胡說……你胡說!」
「我胡說?」冷笑聲從梵樓的左耳奔湧至右耳,「你那麼費盡心神地掩藏身份,換來的,是什麼?」
「可世人厭惡妖修!」梵樓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悲痛欲絕,「若要留在宗主身邊,隻能當一條狗,那我……那我寧願當一條……」
「狗?」那聲音一針見血,「沈玉霏身邊,從不缺聽話的狗!」
梵樓如遭雷擊,滿頭大汗地清醒過來,方才意識到,剛剛說話的,從始至終隻有自己。
他呆站了片刻,捂住了眼睛,生出繭子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扌莫著麵上覆蓋著的白紗,嘴中癡癡地喚著「沈玉霏」的名字。
「沈、玉、霏。」
最後,梵樓的指尖停在了雙眸之上。
他的嗓音變了調,重瞳金芒大盛,一時蓋過了原本的黑瞳。
「隻一回,不被宗主發現就好。」梵樓喃喃自語,傷痕累累的手指探到頸後,指尖毫不遲疑地劃破皮肉。
嘰嘰咕咕,血肉蠕動分離。
梵樓麵不改色地將手指探進去,扌莫索著握住了一截脊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