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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壓抑的呼吸聲清晰地鑽進了梵樓的耳朵。
若是沈玉霏在此刻睜開雙眼,就會看見梵樓抱劍跪於榻前,雙眸中金光飛旋的場景。
那光芒著實詭異,仿佛鑿開濃稠夜色的一簇花火。
璀璨,絢爛,卻又冰冷異常。
梵樓低著頭,直勾勾地盯著沈玉霏的睡顏,眼神裡的熱浪轟然翻湧,一浪滾過一浪。
紫色的煙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指尖湧出來,須臾便攏住了沈玉霏緊閉的雙眼,猶如一條煙紫色的綢緞,輕柔地浮動。
「宗主……」
滾燙的汗珠順著梵樓的脖頸跌落,沿著分明的青色血管,汩汩而下。
沈玉霏在夢裡焦躁難耐,梵樓在現實中也難受得厲害。
這「害人害己」的法子,也隻有他甘之若飴了。
梵樓本不欲入宗主的夢境。
可今日,他情難自已。
因為宗主喚他阿樓。
阿樓……
阿樓!
沈玉霏的一顰一笑在腦海中漸次浮現。
微勾的唇,輕輕揚起的眉,泛著一點若有似無水汽的眼尾。梵樓全記在了心裡,哪怕那一顰一笑從未對他展露過。
他是個卑劣的偷窺者,隱於角落,貪戀著沈玉霏對旁人展露的笑顏。
但今日,宗主唇角的笑意隻為自己綻放。
梵樓將頭埋進沈玉霏溫熱柔軟的頸窩,手裡攥著一條不知何時藏起來的粉色布條。他將那布條纏在了手腕上,打了死結還不夠,甚至用靈氣,將其封在了皮肉裡。
「宗主,我……」
許久以後,梵樓戀戀不舍地抬起頭。
他舔著乾澀的唇,將沈玉霏垂落在麵頰旁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捧起,擱在一旁。
「我很貪心。」
「你……你不能對我這麼好……」
癡纏的抱怨溢出了唇角。
某一刻,梵樓的神情陡然一變。
他將濃得有些膩歪的依戀盡數收斂進體內,眸中金芒大盛,重瞳中泛起森森冷光。
「打擾我……和宗主……該死……」
梵樓起身,修長的手指若即若離地拂過沈玉霏的雙眸。
紫色的煙氣隨之消散,他亦將指尖熟門熟路地探入了後頸。
咕嘰咕嘰。
肉塊蠕動,血管抽搐如長蟲。
梵樓麵不改色地抽出了黏連著血肉的脊椎骨。
他失了如此一截骨頭,卻依舊穩穩地站著,後頸處沾著血沫的肉也飛速合攏。
梵樓動了動酸澀的脖子,皮肉黏連,白骨相撞,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
待後頸處蠕動的肉塊徹底合攏,他晃了晃手腕,一陣耀眼的紫芒閃過,脊椎骨幻化為一柄近乎有一人之高的苗刀。
那刀的刀柄布滿暗紫色的蛇紋,刀身筆直,唯刀尖蛇頭一般警惕地昂起。
梵樓在握緊苗刀前,先慎之又慎地將宗主的殘劍從月要間取下,愛不釋手地撫扌莫了片刻,才將其戀戀不舍地收進月要間掛著的那個破破爛爛的儲物囊。
那是宗主曾經用過的劍,也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貴的東西。
梵樓詭異的重瞳映在了苗刀的刀身上。
他眼神閃爍,抬手橫刀於身前,鮮紅的舌舔過鋒利的刀刃,然後毫無懸念地嘗到了冰冷的血腥味。
先前,他動用自身的能力,隻不過為了與宗主在夢裡多癡纏片刻,如今,卻不能止步於此了。
「孟鳴之……嗎?」
梵樓閉眸思索片刻,獰笑道:「礙眼。」
梵樓拖著長刀,腳步沉沉地向客房外走去。
吱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