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表情、語氣、聲音，將一切化作刻入骨髓的習慣，然後再將其作為達成目的的手段。
——猶如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即使對方的模樣和年齡與自己毫不相同，但在見到她的一瞬間，深名愛紗就非常確信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
或許是在苦惱如何展開話題，金發少女先是低聲嘟囔了幾句，不過她很快生出了想法，於是故意拖長語調，裝作想賣關子的模樣。
「那就這樣開頭吧——」
短暫停頓。
她笑得眉眼彎彎，用十分緩慢，卻又非常清晰的語調開口說。
「首先~」
「恭喜呀，未來的、終於獲得了自由身的我~」
……
………
…………】
畫麵播放結束。
深名愛紗久久沒有說話，信息量太大，任誰都不可能這麼快就接受所有。
對話窗口小心翼翼地彈出了一條新信息。
小a：「……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神無月：「等一等。」
深名愛紗暫時關閉了係統界麵。
她閉眼坐直身體，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
兩秒後。
冷靜下來的深名愛紗重新睜開眼。
神無月，姑且先這麼稱呼過去的自己。
沒錯，深名愛紗現在可以確定，不是時空穿梭，也不是通過道具跨越了時間線，神無月就是過去的自己。
無限流是真的，係統也是真的，區別在於，神無月曾經使用的係統和她現在的這個略有不同。
那是個需要依靠累計積分爬榜的遊戲係統。
理所當然，玩家並非隻有神無月一人。
在某個更高維度的世界裡，某個存在建造了這麼一個消磨時間的「主角養成」遊戲，通過從低緯度世界挑選「主角」，讓「主角」們自行選擇感興趣的次元副本，然後像玩遊戲那樣進行各個副本的任務，包括且不限於「乙女攻略」、「基建成就」、「毀滅世界」、「保護世界」之類的主題。
完成任務可以獲得相應積分，積分可以用來兌換，累計積分可以用來爬榜，越高的排名可以兌換更高級的物品，在遊戲中也能獲得更大助力。
挑選「主角」的方式有很多，有些是瀕臨死亡，有些是自願加入，或許還有其他——神無月的情況就是第一種。
具體怎麼瀕死她已經記不清了，總之，神無月被拉進係統選為「主角」，並且因平時熱愛看漫畫而被分到了「二次元」頻道。
帶神無月進入遊戲的ai不是小a，而是一個機械化的低級ai，開場台詞非常老套，甚至是固定模式，大致意思為——你快死了，加入遊戲可以多活一段時間，不加入你很大概率活不久。
怕死的神無月選擇了加入，之後她就開始了在副本中磕磕絆絆累計積分的日子。
最開始，神無月不敢選高危世界，隻能勉強在日常向的漫畫中做做乙女類任務。
但乙女任務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所謂「主角」養成，最開始自然是路人/炮灰角色，如果沒有積分，玩家就隻能用本體進入副本，且沒有副本身份，進去就是沒錢沒工作的可憐流浪兒。
神無月真人長得不醜，卻也隻是普普通通，還沒有什麼亮點和稀罕特長，所以理所當然，她的積分積攢速度可謂比烏龜還慢。
惡性循環就此開啟。
積分太少——換不了東西——完成不了任務——更加沒有積分——排名不斷下降。
而排名若是降到最後，以倒數第十為界，每隔一段時間，十名玩家將會被係統判定為「遊戲失敗」，即，個人數據在係統中清除，玩家本體回歸真實世界。
無人知道回歸真實世界的後果是什麼，畢竟那些回去的也沒機會和他們再說感想，因此，所有玩家都在使勁往上爬，生怕自己成為那十分之一。
排名逆襲的過程神無月沒有細說，後來手頭富裕，她便用積分兌換了能夠自我成長的高級ai，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a。
眾所周知，後排升級非常快速，而越到前麵，升排名就會變得越慢，神無月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升到前三，又用了多長時間將原首席拽下馬。
新的首席擁有向係統提出一個要求的權利，道具、血統、能力，據過往記錄，係統甚至還答應過某一首席允許他在某個副本裡永久養老。
至今為止，從未有首席提出過回到現實世界。
這是當然的，他們經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才走到如今這一地步，又如何能放手回到什麼都沒有的過去？
——況且，他們也早就無法回歸正常人的普通生活了。
首席全是狠人，且大多思想比較瘋狂。
神無月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想回去，卻也不想留下。
通關那麼多副本，神無月早已不害怕死亡，比起死亡，她更不甘被這個遊戲係統繼續掌握人生。
於是她提出了史無前例的要求——想和g遊戲管理員）麵對麵進行對話。
在經過三天的沉默後，係統答應了她的要求。
然後——神無月趁著這個機會，把g背刺了。
用背刺形容可能不太恰當，總之神無月聯合小a用了特殊手段入侵了g掌握的係統主機，把自己的數據在信息庫中剔除了。
「唔，我的計劃暫時是這樣，但能不能成功還不可知。」
視頻中，金發少女是這麼說的，語氣隨意，似乎一點不擔心失敗。
「不過倘若我翻車，你也看不到這個視頻了吧。」
她輕鬆地笑道。
……
理清思路，深名愛紗打開係統開始和小a對情報。
神無月：「我大概了解情況了，但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你告訴我。」
小a：「好！小a什麼都願意告訴姐姐！」
神無月：「為什麼我會失憶？」
小a：「qaq是小a能力太差了，中途不小心被發現，是姐姐努力拖延我才成功刪除了信息庫裡我們的數據……但期間被反製，導致脫離時遭到了格式化攻擊嗚嗚嗚……」
每當深名愛紗提出一個疑問，會話窗口就宛如寫小論文似的彈出一條條長段落。
來回數次，她總算將前因後果理清楚了。
能做到遊戲首席的人物當然不簡單，神無月為自己的行動安排了無數後手。
記憶數據丟失：提前備份重要記憶，並錄好解說視頻。
逃脫路線：準備了一個有著豪華家世的嬰兒馬甲（深名愛紗）。
保護ai：提前告知小a將自己的核心代碼備份並隱藏好。
諸如此類。
不過神無月也有沒預料到的，那就是被格式化的老版本係統與小a根本無法兼容，於是小a隻能先辛辛苦苦把自己的代碼補完，然後再辛辛苦苦讓自己和老係統兼容。
就這麼辛苦十六載，終於——它成功地讓係統在「深名愛紗」這個馬甲上重新啟動。
啟動了還沒完，係統版本太老，不僅積分任務設置不合理，還根本沒有ai對話模塊，因此小a隻好繼續跨越艱難險阻給係統增加各種功能，期間還得時刻關注自家姐姐的處境安全。
這令人心酸的經歷，簡直精衛填海、愚公移山、水滴石穿、鐵棒磨成針。
深名愛紗都聽感動了。
小a：「姐姐55555——qaq」
神無月：「……恩，你真的辛苦了。（扌莫扌莫頭jg）」
小a：「qaq沒事姐姐，隻要能和你繼續在一起，這都是我自願做的！愛你！（比心jg）」
神無月：「我也是~（比心比心jg）」
深名愛紗非常配合地跟著發了表情包。
她已經能夠斷定，從今往後，自己將能坦然麵對任何熱門角色的表白/訴衷腸/忠犬發言/愛而不得。
畢竟，神無月是一個連ai都不放過的可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