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捧三摔(2合1,補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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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風和日麗的正午。

白愁飛身後跟著一大群人,聲勢洶洶地穿過汴梁小道,車馬皆避。

全小北宋的江湖同道都知道,這些時日以來,金風細雨樓的白副樓主因在一件小事上栽了跟頭,下了狠心要報復,要一雪前恥!

白愁飛不是庸人。

他不僅不是庸人,還是絕頂的聰明人、要命的狠絕人!

所以白愁飛也確實,正在一雪前恥!

在前所未有地、細致地通覽這兩三個月來他經手處理的大小事件後,白愁飛抓到了那在幕後煽動風雲、給他「送功績」之人的馬腳。

事情的起初,從一個燒餅鋪子開始。

在一個晨露未已的早晨,一個屠夫打扮的人,到燒餅鋪子買燒餅。

「客官,您的燒餅,拿好嘍!」

屠夫伸出粗壯的手臂。

指甲縫裡嵌著豬血,掌紋中烙著刀背的刻痕。

蒲扇大的手掌接過燒餅,卻沒有收手,而是像一隻輕盈小巧的穿花蝴蝶般,忽然攀住老板的手、攀上老板的肩膀,手下斬殺過許多肉豬亡魂的手,瞬間把老板的頸子掐在手裡!

又快又重地一捏——

捏了個空。

老板縮骨功一使,像個紙人般癟氣,從屠夫掌中滑出來,滾燙的燒餅在空中打個旋兒,跟個秤砣似的飛向屠夫的下顎!

一塊又大又香的燒餅。

一張又燙又重的暗器!

隻一下,就把膀大月要圓的屠夫,往街道後頭撞去!

行人如梭的街道瞬間靜了。

買餛飩的客人、賣花的姑娘、趕路的車夫、剔牙的混混、擺攤的老太婆……全都轉臉,看那燒餅鋪子的老板。

一樣的靜。

一樣的殺意。

老板沒看見這仿佛撞鬼的一幕。

因為老板已經在逃!

逃得飛快,飛快得躍上屋頂,消失在滿街埋伏的視線中——

沒能消失。

燒餅鋪子的老板,直挺挺撞上了一根尾指。

一根尾指候著他。

白愁飛的尾指。

殺人的指。

燒餅鋪子的老板,從屋頂墜落下來,眼中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什麼呢?

他最近什麼也沒做啊?

他怎麼會被發現?

他怎麼會被金風細雨樓找上?

他難道就要死在這兒了?

最後一個問題,白愁飛給了他答案。

那個近來風頭無兩、權力不凡的白愁飛,走到他身旁,身體一點點充滿老板的視野,遮住老板頭頂的金紅晨日。他負手直立著,影子蓋下來,將仰躺在地上的老板,整個覆蓋住。

白愁飛道:「把人帶下去,好好審問。有多少吐多少。」

一個人既然要審問,那自然是暫時不會死的。

但老板卻驚恐至極地嘶吼:「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像是在對暗處的某個人乞求。

白愁飛一愣。

燒餅鋪子的老板,這個在汴梁居住了大半輩子的人。

這個從來沒人懷疑他平頭百姓的身份,甚至連他老娘、媳婦和兒子,都不知道他會武功的人,忽然「嗬嗬」大笑。

他躺在地上,求著求著,忽然「嗬嗬」大笑。

中了邪般的笑。

笑著笑著,口中吐出青紫色的沫子,整個人的皮膚如蟾蜍般變色、粗糙、凸起,鼓脹著,滲出濃紫色的液體。

白愁飛急促道:「你的背後是誰?是誰要殺你滅口?!」

「是、是青

……」老板膽怯地、顫抖地吐出一個字。

也隻能吐出一個字。

隻一個呼吸之間,他的身體便膨大了兩倍,躺在那裡,像一尾黏糊柔軟的巨大蛞蝓。

一座屍體。

這屍體的內部,忽然動了起來。

仿佛有蛇在皮下扭來扭去地鑽動。

鑽著鑽著,把屍體的嘴角,帶得表皮勾起。

勾起詭異的微笑。

白愁飛瞳孔一縮,驟然掩住口鼻,向身後眾人厲嗬道:「退——!」

話音未落,「嗤」的一聲,巨大的屍體轟然爆開!

強勁的沖擊力下,腥臭的膿水、青紫的屍氣、軟膩的破碎內髒,還有腥黃骯臭的五穀輪回之物,掛滿半條街道!

白愁飛早已遠遠退開。

他這一生都沒有逃得這麼狼狽過!

白愁飛還在厲嗬:「都避!有毒!」

然而,退得遲的幾個金風細雨樓幫眾,已在那青紫屍氣中,「嗬嗬」大笑。

白愁飛閉了閉眼,指尖輕點,幾道指風向屍氣中飛入。

那幾聲「嗬嗬」大笑,便停了。

永遠地停了。

「砰!砰!砰!砰!」

幾道屍體落地的聲音。

寂靜的、腥臭慘烈的街道中,孤獨地響起這幾聲。

「副樓主,這人的老娘媳婦還有兒子,都已經死在家中。」

白愁飛道:「什麼死法?」

「是子母蠱。母蠱死則子蠱陪葬。母蠱在老板身上,老板的家裡人身上則各有一條子蠱。根據我們先前的調查,老板的家裡人都以為他是個普通的燒餅鋪子老板,故而,應該是老板暗中給他的家裡人下的子蠱,一旦老板身死,他的家裡人跟著死,也就免去被拷問的折磨。」

白愁飛道:「那老板身上的毒,又是怎麼回事?」

沒人聽說過這種毒。

把碎屍塊收集了,快馬加鞭送去專門使毒的「老字號」溫家,溫家的四支上下都被這奇異的難題引誘出來,徹夜興奮研究,終於派人送來了答案。

但這答案送到白愁飛手上時,已經是半旬以後。

而現在,白愁飛還在思考:「這燒餅鋪子老板,生前在求誰『放過他』?莫非,他的同夥或上級,就在暗處的哪個地方?」

這有可能嗎?一個人躲在暗處,他卻察覺不到?

要知道,他白愁飛已經是登峰境,而這天下諸國的登峰境,也不過那麼幾十個!

「還有『青』……『青』什麼?」

白愁飛的疑問太多。

江湖上「青」字打頭的組織,白愁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青衣樓。

青衣樓乃前宋時期便存在的殺手組織,一共一百零八座樓,每座樓都有一百零八位高手,極其神秘,極其可怕,其危險程度,還要在唐門之上。

而兩宋分裂後,青衣樓的勢力仍遍布兩宋,絲毫沒有削弱。

白愁飛忽然想到。

所謂「衣滿天下」,天下牌匾裡帶「衣」字的,都是衣公子的產業。而青衣樓的名號裡也正好帶個「衣」字……青衣樓會是衣公子的產業嗎?

如果此次背後攪事的就是青衣樓,那衣公子……

懷疑一起,便洶湧不止。

白愁飛收回思緒。

他歷覽卷宗,將各個「送他功績」的事件條分縷析、層層拆解,終於抓到了燒餅鋪子老板這麼一條線索。

而現在,線索就這麼斷了。

事情仿佛陷入僵局。

但白愁飛卻被激起了勝負欲。

『哼。

『也不過如此。

『凡人凡事,都要細處見真

章。

『已經被我抓到一個馬腳,那後麵的馬腳,你又能藏多久?!』

有能力的人的自信才叫自信,沒能力的人的自信,那叫不自量力。

白愁飛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

短短七八天,白愁飛如有神助,翻動大半個汴梁,接連掀掉了那個無名組織的數個據點。

當找對了方法,便可以發現,過去兩三個月中的「送功」事件,背後的手段真是再容易理清不過。

努力遮掩但仍遮掩不住的瑕疵,一個接著一個跳進白愁飛眼睛裡。

叫一般人來看,看不明白也看不懂,但叫白愁飛這等才能、且將每件事親自經手的人來看,便如竹筍剝衣,無所滯礙。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被抓到的人,要麼死得太快,要麼嘴太緊實。

「白愁飛!我們招你惹你了!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對峙,我們從來沒參與其中!二月二那天起,我們全汴梁的成員都停止了活動!一直到現在!

「白愁飛,你真當汴梁是你金風細雨樓的?狗撒尿圈地也要有個盡頭,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白愁飛!你考慮清楚!金風細雨樓做好和那一位作對的準備了嗎?!」

白愁飛不屑笑道:「嘴真硬。到底是誰先惹誰?你們先來侮辱我,那就別怪我動手。哈……還做好和『那一位』作對的準備?敢問『那一位』是哪一位?

「躲躲藏藏像個癩皮老鼠藏在爛泥溝裡,隻敢在暗處做做小動作,連組織的名字都不敢叫你們暴露出來的懦夫?

「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的『那一位』先來招惹我,我還不至於能發現,汴梁的暗處,竟然還藏著這麼一個,連白樓的情報庫都沒有收錄的勢力!」

白愁飛說著,柳眉一挑,顯出三分意態風流、十二分的傲氣張揚:「如果真要問,該問的也是你們那個老大。」

白愁飛蹲下來,拍了怕這人的臉頰:「該問他——被我白愁飛接連打敗,他做好跟我白愁飛作對的準備了嗎?」

「白愁飛!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明白?都說了不是我們做的!你找錯對象了!還有——」

說到這裡,這人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臉色煞白,渾身抖起來,被極致的恐懼淹沒:「到底是誰……引誘你來剿滅我們的?」

他目光僵直道:「是不是他回來了?是他從地獄裡爬回來了?是、是……隻有他、隻有那個人……我早就說過了,那個人就算死了,也一定會來報復——」

話未畢,人便自斷心脈而死。

白愁飛臉色微變。

這人顯然是這些天來,抓到的地位最高之人。

第一個沒有中了那無名劇毒屍變而死的人。

這人死了,卻給白愁飛留下重重謎團。

這個人的話,他該信還是不信?

是死前的真話,還是到死都在故意誤導他?

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那他白愁飛這些天來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高歌猛進,豈不是……從頭到尾,全在某個人的指掌之中?

或許那個耍了他、還利用他掃清這個組織的人,就在某個地方,光明正大地看他白愁飛「自以為勝利」的笑話!

故而,就在這個正午。

白愁飛率人前往小甜水巷的偏僻一角。

根據情報,這個「青」字打頭的組織,他們在汴梁的地位最高的成員,今天就會出現在那裡。

他白愁飛,到底是否自始至終都是某人碗中的無頭螻蟻,且看今天,這個人是誰!

命人潛伏好後,白愁飛孤身而入。

站在紅木門前,深吸一口長氣。

豎起食指,靜靜敲門。

「誰啊?」

一個有些耳熟的男音。

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誰。

白愁飛咧嘴,狠狠一笑,踢門而入!

屋裡背對著他的人,轉過身來。

白愁飛:「……」

白愁飛:「…………!!?」

絕頂的荒謬連同驚愕,湧上白愁飛的心頭。

驚愕得白愁飛當即雙膝跪地!

「聖上聖安!」

白愁飛呼出這一句時,低伏的臉上,湧起萬千怒火!

——被耍了。

——被幕後的那個黑手,耍得團團轉!

好!真是好得很!

第一次,接連為他送來功績,將他的聲名捧到最高,等高得不能再高時,便心不在焉地給他一腳!

像主人對他的狗一樣,要讓狗記住,要讓他白愁飛記住——

他白愁飛的名利聲勢是怎麼來的!他能成就他白愁飛,也能隨時再撤去他白愁飛的權力地位,讓他身敗名裂,再跌回泥裡!

第二次。

則引誘他、誘導他,讓他以為自己在和對方的博弈中層層推進、獲得勝利,實則是成了對方的一把刀、一隻掃把,讓他在沾沾自喜中,被那人控製思想和行動,掃去了那人自己想處理的垃圾!

而那人,在用完他後,卻又把答案一揭。

又一次,在他白愁飛最為得意的時刻,將「他白愁飛始終沒有逃出他掌控」的真相,將赤裸裸的羞辱,像一塊髒抹布,甩到了他白愁飛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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