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衣公子的海底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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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衣公子低笑道,「是啊。父母血緣之愛,是人間最偉大無私的愛。但是,這世上賣兒鬻女的事情還少嗎?哪怕是真正愛孩子的父母,在更誘人的利益麵前,所謂的感情,也能輕飄飄退讓。連血濃於水的父母都是如此,更何況那些毫無牽連的朋友、下屬和結義兄弟?」

樹大夫替衣公子上完了月匈前傷口的最後一點藥。

他停下來,沉吟道:「原來如此。」

衣公子道:「你明白了什麼?」

樹大夫復雜地看他,道:「你其實知道人與人之間有真正的關心和愛;隻是與此同時,你時刻懷疑他們的用意,懷疑這些感情下一瞬就會變質。」

樹大夫搖搖頭,嘆道:「衣公子,你不是不相信有真的關心和愛,而是不信任愛!比起信任愛,你更信任背叛!」

——比起信任愛,你更信任背叛。

衣公子愣了愣。

一會兒後,他眨了眨眼,對樹大夫恍然道:「你說得對。」

就如他從頭至尾都知道,顧惜朝遲早會背叛他。

恨死他的阿康,隻要一抓住機會,就會將九陰白骨爪扣向他的頭骨。

他的臥丘將軍,那頭斑斕猛虎,從他決心養它的那天起,他就在等它的復仇。

天下第七、關七、雷純、狄飛驚、白愁飛,還有那些曾為他帝袍加身的匯臣們……隻要利益足夠,他這個被效忠的主人,立馬就會被出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盛年寧可和死敵共枕,也絕不和溫情相擁。

所有的溫情溫柔和信任,都是比旌旗招展的仇敵,藏得更深更毒的伺機而動的暗箭!

隻有把他人的命脈絕對地握在手中,才稍微可靠。

如關七的小白。

顧惜朝的惜朝。

白愁飛的飛。

還有林詩音。

林詩音的命脈是……

林詩音望向他的淚眼,和十年來信件上的字跡,浮現在盛年眼前。

盛年驀然愣住。

林詩音的命脈,早就變成了兩個字。

盛年不用費心機就能握在手裡的兩個字。

——他十年如一日地,堅持地希望,林詩音從她的命脈上,扔掉的兩個字。

人怎麼能經受一再的失望?

總有一天,林詩音會再難忍耐這層層累積的失望、源源不斷的冷待。

林詩音是飛衣商行的林大掌櫃林詩音,不是他衣公子一個人的林詩音。

而且,如果哪天李尋歡回來,林詩音總要成家的。

就算李尋歡不回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林詩音也是她自己的林詩音……不可能一輩子無望地守望他的背影。

守望他這個從不回應她溫情的、無情惡鬼的背影!

『怎麼,你忍了這麼多年,終於不想忍了?』

——林大掌櫃,我等著,你說「是」的那一天。

——他早就預見會有的那一天。

樹大夫道:「衣公子,看在我這個老頭子,比你多吃過幾年鹽的份上,聽我說一句話。」

衣公子道:「什麼話?」

樹大夫嘆息道,仿佛勾起了他記憶中遺憾的過往:「勸君惜取眼前人。林大掌櫃不能理解你不願讓她知曉傷勢的心情,但這兩個人之間,向來是互相摩擦、互相包容的過程。衣公子,握在手裡的時候不珍惜,臨到失去了,就怕追悔莫及哪!」

衣公子側首,垂眸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大掌櫃的秉性,她向來是這樣的人,溫柔多情,善良而富有同情心。我理解她的言行,我也理解……她不能理解我。小事罷了。」

衣公

子看著樹大夫驚訝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道:「樹大夫,現在想來,我剛才確實太沖動,對林大掌櫃說了太多傷人的話……我很少這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樹大夫卻道:「人們受傷時,心情總是更敏感、更具攻擊性。何況,越是麵對親近的人,哪怕隻有一點點不能被理解的失望,都會在心裡放得很大;也隻有越是麵對親近的人,人才會越肆無忌憚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說到這裡,樹大夫揶揄道:「這樣看來,外人都傳飛衣商行的衣公子和林大掌櫃親若唇齒相依,果然不假!哈哈,方才老夫這一勸,怕是多此一舉了!看來要不了幾天,二位就會和好了罷?」

衣公子卻道:「不。就這樣就好。」

——不需要和好。

他沉默數息,忽然道:「……她總要離開我的。」

——我就快離開她了。

衣公子寞寞地閉上眼睛,話語中帶起三分平靜,兩分不甘,還有數不盡的無人窺見的落寞:「她沒了我,也不過流幾滴眼淚,就又回去過她的日子。」

——我不在了,她傷心一段時間,總得繼續往下走。

『等等我!你要走,讓我陪著你。』

『你陪我作甚?做我的累贅?』

『我要看著你,照顧你一段時間,直到我能放心你一個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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