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蘇夢枕的盛年(2合1,6k文收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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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公子的輪椅。

這些準備,除了衣公子本人——匯帝的吩咐,沒別的可能了。

蘇夢枕拄著拐杖的身軀頓了頓,到底坐進輪椅中。

一坐下,才感到輪椅的底座、背部、扶手,都自發地動起來,貼合他的身軀。

馬車一路行駛,駛入皇宮,在後宮的一間宮殿門口停下。

不用蘇夢枕問,頭領太監便道:「蘇公子,先前小北宋末帝時期,

此處乃娘娘們專用的溫泉池,我等先服侍您在此洗浴。」

蘇夢枕心下啞然。

他在牢中多月,確實該清洗一番,才好去麵見匯帝、將來的頂頭上司。

隻是。

蘇夢枕道:「金風細雨樓中也有溫泉池。」怎麼大老遠拉他到這兒來?

領頭太監道:「蘇樓主,人都到了,便在這兒洗吧。且是陛下特意吩咐的,叫您洗浴得乾淨些。您若在金風細雨樓洗了,入宮來一路風塵,等進了宮,咱們也得讓您再洗一趟哩!」

蘇夢枕:「…………」

不知是這一句「陛下特意吩咐」,還是眼前後妃專用的溫泉池,亦或是侍從過於溫和的服侍,蘇夢枕心下總感覺怪怪的。

這種怪異的感覺,在侍從將鮮花花瓣撒入湯浴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蘇夢枕道:「等等,這花瓣便不用撒……」

侍從把牙刷杯子和臉盆送了過來,殷勤道:「蘇公子,這洗牙水由陛下喜好的薄荷葉所泡,陛下特意吩咐的,您請用!」

蘇夢枕:「…………」

蘇夢枕靠在浴池邊,拿起那珊瑚牙刷,猶豫地蘸了點苦參牙粉,沉吟著,看向那杯「由陛下喜好的薄荷葉所泡」的水。

到底還是用了。

等洗漱一清,蘇夢枕坐在衣公子的輪椅上,再次上了衣公子的紅漆馬車,被三匹烏雲踏雪送去麵見匯帝。

然而,紅漆馬車沒有在皇帝專門用來會見臣下的幾座大殿門口停下,而是往更深處去,停在了一座寢宮前。

侍從將輪椅上的蘇夢枕推入殿內,關上了門。

殿內光線昏暗,窗子全被不透光的木板封住,唯有一點陽光從窗子縫隙中透進來。

四周靜悄,水霧微微漾開,屏風傳來沐浴的汩汩水聲。

「蘇夢枕,坐床上去。」

匯帝在屏風後的浴池中道。

嗓音微啞,宏而沉。

在這暗昧空曠的大殿內,染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怪且。

先前在地牢中見時,匯帝的頭發是濕的,說明他剛沐浴過,怎麼現在又在洗浴?

輪椅轉動,蘇夢枕向床邊而去,便見床邊突兀地擺了張桌子,桌子上放著蠟燭、匕首、白色帕子、盛滿水的洗臉盆……還有一壇女兒紅。

屏風後傳來破水而出的聲音。

不一會兒,匯帝披散著半濕的銀灰長發,穿著全新的絳衣帝袍踏步而出。

對方赤著腳從屏風後走來,身上冒著新浴後的熱氣,濕漉漉的發淌下水珠,洇濕了後背的衣衫,使得絳衣帝袍緊貼他小半個背,貼出凹陷的脊柱,以及韌而瘦的脊背線條。

『隻穿了外麵一件。』蘇夢枕心道。

盛年捋了一把背後的發,單掌握緊,擠出一大把水痕。

看見床邊輪椅上看著他的蘇夢枕,道:「怎麼了?」

蘇夢枕道:「為何不用內力烘乾?」

聞言,盛年頓了頓。

『忘了。』

他道:「你還是第一個提醒我這件事的。」

慢吞吞地把手伸到發上,禦氣訣運轉,內息運作,把發烘乾了。

順便把手往背上拍了拍,一並烘乾了背上的衣料。

盛年走近,來到床邊,觀察了下蘇夢枕,頷首道:「看樣子是洗乾淨了。」

又道:「不是叫你上床麼,怎麼還坐這兒?」

蘇夢枕道:「上床做什麼?」

盛年拔出桌上的匕首,用女兒紅澆透了,放在蠟燭上烤,口中「哼」道:「顧惜朝來秉,說你自願效忠我,怎麼,第一句話就使喚不動你?」

『都是同一個人,他以匯帝身份說

話時,就是極其冷淡的上位者口口勿。』蘇夢枕心道。

但其實想來,自衣公子入汴梁以來,他和衣公子見麵的次數,也不過三回而已。

宮中晚宴。三合樓下。金風細雨樓中。

『衣公子、或者說匯帝盛年……他是不是討厭我?』蘇夢枕心頭驀然想道。

衣公子的厭惡,蘇夢枕可以當作敵人來處理;但如今衣公子成了匯帝盛年,便叫蘇夢枕頭疼了。待價而沽數月後投匯,最大的頂頭上司厭惡自己,以後的日子就難免不順心。

但這時,蘇夢枕又想到,這幾個月來在牢獄裡一應俱全的待遇,方才的紅漆馬車和現下座下的輪椅,甚至先前周全的沐浴……匯帝就算討厭他這個人,但也公私分明,禮賢下士起來半點不含糊。

想到這裡,蘇夢枕垂下眼瞼,手臂按住扶手,肌肉發力,要把自己挪到床上去:「我這便上床。」

「鬆手,坐下。」盛年道。

絳衣帝王提著燒紅的匕首,來到坐著的蘇夢枕跟前,彎下身,指尖貼著蘇夢枕的小臂,在扶手底側按了按,道:「以後按這裡。」

話音剛落,輪椅便轉動起來,底座升高搖擺,三兩下就把蘇夢枕送到了床上。

蘇夢枕首次見識這輪椅的這一功能,單腿不平衡,加之禁製剛解開,內力空虛,猝不及防之下,向身後的床榻上倒去——

被盛年的手臂及時撈住。

盛年卻沒把蘇夢枕立刻扶起來。

昏暗室內,盛年人站在地上,左腳往床上踩去,令蘇夢枕靠在他左腿的大腿側邊。

手臂鬆開,伸向領口,將右頸項的絳衣帝袍倏然扯落,露出玉白的肌體。

蘇夢枕頓時一愣。

盛年卻凍得打了個噴嚏。

「咳、咳咳!」

甚至受不得寒地開始咳嗽。

盛年手一揮,揮滅了桌上的最後一支蠟燭,在昏暗中,對蘇夢枕道:「蘇夢枕,看這。」

蘇夢枕順著暗色中匕首的寒光,跟隨看去,看到那匕首被他的主人,指向右頸項的大動脈,並聽他說:「對了,你刷過牙了吧?」

這話方落,便見那匕首猛然下刺,刺破那致命的血管!

磅礴的鮮血乍然噴泄而出,比鮮血更快的,是在千分之一的剎那,寬大的手掌不容反抗地扣住蘇夢枕的後腦,將蘇夢枕的唇抵上那破口溢血的大動脈!

雙唇抵上頸項的瞬間,蘇夢枕第一時間想要退開。

然而。

噴湧的鮮血,席卷了蘇夢枕的舌。

鮮美。

甘甜。

如飲仙瓊。

如登極樂。

洶湧的生命力自唇舌抵入,灌入喉管,轟轟烈烈地占領了蘇夢枕的軀乾、四肢、經脈。

仿佛有人常年在裡邊排山倒海打拳拍掌的月匈膛,被春天的江波柔柔地撫過;喉嚨軀乾間比一百隻陳年風箱更可怕的響聲,飛作春天鳥兒快活的歌唱;乾瘦得難以動彈的四肢肩頸手指和腳趾,以雨後春筍出芽般的速度,恢復了靈活和彈性。

汲取不盡的鮮血!龐沛的、洶湧不止的生命力!

健康人!這一輩子,從生下來開始,蘇夢枕就沒感受過的、普通人個個能體會到的「無病無痛」!

這不可思議的、仿佛身在夢中的、讓蘇夢枕欲罷不能的鬆快!

豐美的舒暢侵占了蘇夢枕的眼耳口鼻,沖霄的輕盈奪取了蘇夢枕的全部感官。

乃至一路高歌猛進,舔舐蘇夢枕的理智!

蘇夢枕早已忘了要退。

他埋頭在盛年頸項裡,雙唇不住吮吸,殷紅自唇間流淌又舔去,卻渾然不覺。

蘇夢枕不僅不退,甚至更進一步,在無意

識間,雙手環住了盛年的後頸,單腿使力向盛年靠去,上半身與盛年緊緊相貼,乃至一步一步,一傾一壓,將盛年壓倒在床榻上。

如猛獸禁錮他的飽腹獵物般,狠狠箍住。

削短至方方及肩的發,垂落下來,點落在身下人的月匈膛上。

時而,大動脈中探出柔軟的花葉,掃過蘇夢枕的口腔,惹得蘇夢枕本能一頓。

盛年單手扶住蘇夢枕的月要,另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命門,仰臉看著床頂,忍耐著被吮吸舔舐的癢意,道:「葉子嚼碎,咽下去。」

身上的人本能照做。

昏暗空曠的殿中,時而傳來幾道舔舐的水聲,吞咽的嗚咽聲。

和盛年因為受涼,喉中的低咳聲。

直至時間數到。

盛年立馬單手用力,把趴在身上的蘇夢枕推開。

他彎月要起身——

眼前驟然一黑。

『蘇夢枕這病,要的量也太大了。』

『先前救完顏康時用的量,可是連今天的五分之一的不到。』

盛年扶住床沿,披上手肘上掛著的絳衣帝袍,緩了一會兒,來到桌邊,在洗臉盆裡擰乾帕子,擦右頸。

隻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右頸大動脈的小傷口已經痊愈。

大傷小治,小傷自愈。

在長生種藥力用一次少一次的現在,若非頸動脈的傷口等不得,盛年甚至連這道傷,也不想驅動長生種加速愈合。

而盛年這會兒用帕子擦的?

『是蘇夢枕一個大男人的口涎。』

盛年心底嫌棄道。

「那是……長生種?」床榻上,蘇夢枕半支起身,沙啞問道。

盛年回頭望去:「清醒了?」

他扔去一塊熱乎的帕子,道:「擦擦臉上的汗。」

又轉回身去。

蘇夢枕伸臂接過,摁去額頭熱出來的汗。

他一邊品味前所未有的健康,一邊凝視盛年擦拭脖頸的背影,忽然發現,對方的喉間,其實一直綁著一條膚色布料。

隻是光線太暗,直到現在才察覺。

「咳、咳。」盛年咳嗽幾聲。

秋風乍寒,盛年取了旁邊衣架上的衣物,準備添衣。

蘇夢枕驟聽得這咳嗽時,還以為是自己的咳嗽,感知月匈腔,才恍然明白,從此以後,這纏了他上半輩子的咳嗽,都將離他而去。

甚至不僅是咳嗽。

——還有死亡。

蘇夢枕忽然伸掌,眸光在掌紋上流連。

仿佛看著他那,不再一眼看得到底的生命。

他精通命理相學等十六種術數,在半個月前便算到,他即將否極泰來。

原來。

原來。

所謂的否極泰來,竟然是應在了這裡!

蘇夢枕看向側旁,正在添衣的匯帝,開口叫住了他,道:「你……」

盛年停頓,側首看他,道:「怎麼了?」

蘇夢枕坐在床榻上,望著衣公子。

望著這唇色臉色皆因失血,而顯出蒼白病弱的絳衣帝王。

望著他右頸上,那一抹鮮紅淤紫的,被自己吮吸而出的痕跡。

蘇夢枕忽而狼狽垂首,狠狠閉了下眼睛,啞聲道:「你……記得領子穿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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