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你一起(1 / 2)
「我打算利用你。」
哪有人會直接對利用對象這樣說的。
「你的臉和聲音和那組織裡一個高層很像,既然能假扮一次,也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在暴露之前,你就作為他與他們接觸,把我和小熊提拔進去,必要時候可以犧牲小熊。」
真吾靜靜聽著他過於直白的話,「你有選擇的權力,如果不願意,那我送你回去,沒必要跟我們一起送死。但是不管選哪種,你都要知道,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過去的那些天、那樣的生活不會再回來了。真吾恍然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預感了這點,所以才會覺得無法呼吸吧。
「我願意。」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發著抖,「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ster,我願意!」
不,你要回去了,回到你唯恐避之不及、拚盡全力逃離的那個地方。
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要答應呢?鬆田抬起手,按在那顆金色腦袋上,心想,抱歉了,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要這麼做,等你發現真相的那天,再回來找我報仇好了。
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雖然說要讓真吾假扮『他』進去組織內部,但如何跟『他』的人搭上線還不清楚,所以這個計劃暫時也隻是計劃,接下來他們準備聯係拓真的熟人,據說那位跟組織關係匪淺,或許能從那得到點收獲。
「他是個醫生……大概吧。」拓真解釋說,「找到我是想搞一批合心意的小號模型,也就是小孩骨架,那段時間從東京流出的都在我手裡中轉。他的要求很精細,非要親自驗貨。我試探過他的來路,人沒什麼戒心,一看就驕縱長大的,自視甚高,非常任性。」
「我有他的私人聯係方式,他悄悄給的,讓我有成色好的貨就聯係他。」
鬆田在入夥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乾的是什麼勾當了,沒什麼特別反應,倒是真吾在聽到小孩骨架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鬆田瞥他一眼,嗤笑道,「醫生?那種家夥配叫什麼醫生。」
拓真避開了這個敏感話題,道,「他前幾天問我有沒有可活動的(活的),我輕易不動這一塊,東京近來也沒人搞這方麵生意,他現在應該還沒到手。現在跟他聯係上,說我剛搞到幾個,可以以此做條件讓他幫我和組織裡的人搭上線。」
「你有幾分把握?」
「八、九分吧,他什麼人,我什麼人,放放以前,我騙他玩跟自找麻煩沒什麼區別,他不會覺得我在耍他。」
結果果然如拓真所說,那『醫生』答應的極為爽快,讓他們備好貨,今天晚上去一個地址等著。
現在是淩晨,他們本來不覺得對方會回復的,沒想到不光回了,還很快,也不知道是沒睡還是剛起,不管是哪種都很不健康就是了。
「一棟別墅。」真吾盤坐著,麵前擺一台電腦,用大拇指艱難在上麵調出地圖確認,又切到另一個界麵,「所屬人是……小田切昌英,銀行流水最近的記錄在美國波士頓,訂了一張飛往東京都機票,登機時間是……」
「半小時後。」
鬆田眼皮狂跳,不知道要不要組織這發生在眼前的違法行為,但是一想自己現在也是犯罪分子……算了。
拓真已經在這段時間跟真吾混成了單方麵熟人,叫真吾被拒於是改口成鬆田,此時正湊在電腦旁邊興致勃勃圍觀,「剛買了票就登機,還是淩晨,不太像大人物的作風啊,莫不是有什麼急事?」
真吾不理他,他也不覺得尷尬,繼續有一句沒一句跟真吾搭話。
鬆田明白他隻是不想安靜下來,一旦停下,那些令人不願麵對的事情就會一遍遍鞭撻他的內心,悲痛和空虛的情緒無孔不入,再堅強的人也忍不住痛哭的眼淚。
這種事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強迫自己接受、習慣。
該準備的已經準備完了,鬆田阻止了準備追蹤小田切資金流向的真吾,再查下去他真的忍不住要向搜查二課舉報了。
「我要困死了。」鬆田手虛掩著打了個哈欠,印證他的發言,道,「小熊你睡沙發,早點休息,別今晚掉鏈子。」
他從沙發站起來,一瘸一拐往臥室走,真吾連忙過來扶他,鬆田也不拒絕,倆人一塊進了臥室,獨留拓真呆呆蹲在客廳裡。
中年男人抬頭看了看頂燈,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
傍晚鬆田從臥室出來,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眼皮腫脹、眼底青黑、眼白爬滿紅血絲又胡子拉碴的拓真,他瘸著腿往浴室走,中途隨意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喲,沒睡呢?」
「睡不著。」拓真啞著嗓子說。
鬆田點點頭,「喝口水吧,一會吃點東西出發了。」
「……嗯。」中年男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發直。
等鬆田從浴室出來,臥房裡的真吾也還在睡,他站在門口,驚奇地發現這小子竟然還會打小呼嚕,不是鼻子堵塞的,而是一聽就睡得很香的那種。
一臉憔悴的拓真幽魂一樣飄過來,幽幽道:「我好恨啊……」
「你自己不睡怪誰?」鬆田往前一步到那卷被子邊上,準備就緒的腳到底是沒踢出去,他俯身拍拍應該是頭的一端,「起來了,懶蟲。」
被子蠕動幾下,鑽出一個亂糟糟的金色腦袋,真吾睡眼朦朧地看著他,從嘴裡嘟囔出一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