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六十四 短暫的平靜（2 / 2）
「這不重要……」
他從容地說：
「隻要能在封印尚未失效前，除掉公主，不就行了？」
「我得提醒你……你時日不多了……」
椅子上的人凝視著他，即使戴著全封閉式麵罩，他也能感受到一股穿透力：
「如果你在任務完成前就丟了命……我不能保證一些事還能如你願……想想你的女兒……」
「我知道……」
他皺起眉頭，眼裡流露出一絲厭惡，抿了抿嘴唇後，微微張口說。
對方似乎滿意他的回應，手背一揮，高背扶椅又旋轉了回去……
塓都的雨毫無征兆越下越大，就像異界的溫度說變就變，反復無常。烏雲下麵，氣霧籠罩的都城郊外，雨水沖刷著赤煉山脈。
在山脈南麓的地下暗洞裡，滲進岩縫的水滴匯入了暗河中，河岸邊上，瑩綠的阻隔屏障已裂成了碎片，從漆黑的岩壁上剝落下來。護衛軍經過嚴密的搜查，終於找到了那座六芒星祭壇。
「殿下，我們在祭壇中央發現了能量碎屑，還有一些匆忙搗毀後的痕跡……他們臨時放棄了這裡，不過……」
穆風環顧四壁，目光凝落到角落一處細微的缺口上，用傳聲術向冥朔遠程匯報說：
「這裡原本應是他們基地的一部分，現在被分離出來了，我們可以嘗試回溯追蹤，探尋他們遷移的方位。」
他見那邊短暫停頓，似乎稍略思量後，沉沉的音色響起：
「多久能探出結果？」
穆風估扌莫後回答：
「如果順利的話，大約需要兩天時間。」
「放出消息：衛兵的搜捕行動結束，另外，你暗派幾個機敏的繼續潛伏偵查，不要打草驚蛇。三天之內，我要知道他們新聚集地的詳細情況。」
「是，殿下……」
穆風的回應以一種隱蔽的方式，通過咒術傳遞到魔宮裡，冥朔指間的權戒上。
此時，在魔宮的西北角，黑晶玉壁裝潢的一座寢殿內，流光屏障吸收著咒術煙霧，淨化著這裡的空氣。寢殿中央的頤養床上，顧曉幸險些凋零消散的本體，已隨魂識的回歸以及咒術的滋養，恢復過來了。
大片的血汙清除一空，身上的衣物也煥然一新，可她似乎很累，一直閉眼沉睡著，手腕上的玉鐲附著一道屏蔽術，流動著淺藍的光澤。
除了鬆玡還留在頤養床邊，悉心排查暗能量可能對她造成的影響外，其餘人等全都被喚退了下去。
「殿下不必擔心，公主隻是久臥傷氣，魂歸本體後還未緩過勁兒來，並無大礙。」
鬆玡撥彈了一下連在顧曉幸指尖上的咒術絲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貌似熟睡的她後，眨巴著誇張的大眼睛轉向冥朔說：
「倒是您，為了救公主，這一天裡耗散了太多的神元靈力，需要好生靜養才是。」
冥朔星眸微閃，標致的劍眉微微舒展。
隻要她沒事了就好，他想。
為了阻止冷熠返世，她竟然又選擇獻祭了自己！一想到這兒，後怕的感覺就在他心裡打轉。
往日的陰影重現！他差點又失去了她！
她曾經血染衣甲，在他懷裡一點點消殞的樣子；她封印了冷熠，結束了紛爭，在最後一刻，選擇將老魔王的傳世璽承繼給他，囑托他一定要秉承先王的「和平意誌」，遵循兩界的「平衡規律」，重建新異界時……那時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她依然可以這般英勇無畏，卻又不管不顧得讓人生氣，令人心疼！
洶湧的情感沒過了神力豐碑裡，她那些記憶帶給他的五味雜陳，就像藤蔓從他心底悄悄地蔓延。
他時常在想，若是幾百年前的那個夜晚，她沒有去軍營裡懇求他放過冷熠；或者，他若沒有在之後的那場戰役裡，對冷熠致命一擊時心懷猶豫，結果被他反擊錯失良機，又會是怎樣呢？
他看著鬆玡細心地為她診療，寧靜的畫麵像是一種安撫，試圖撫平他心底的波瀾。
床邊的帷幔輕柔地飄動，還是她最喜歡的紫色。
冥朔微微低頭，看向尚未蘇醒的她。
那對若有顫動的睫毛，均勻平靜的呼吸，恢復了血色的雙唇……她如他深切祈望的那樣，還安睡在那裡。
她安然地睡著，而他的心卻難以平靜。
指間的權戒亮起咒術光澤，是澤雷從現世界的偵查司裡傳來的消息。看來，關於昨晚顧曉幸在寂幽山密林裡的遭遇，那邊也查出了些什麼：
「殿下，昨夜襲擊公主的彎刀臂怪已確認身份了，是塓都東郊連接烊城碼頭通道口處，一個新來的守衛。」
澤雷一五一十地說著：
「這家夥在峰城有一家靈油鋪子，本來經營慘淡快倒閉了，可最近好像找到了大買家，生意又好轉起來……我們還查到他賬戶裡有兩筆來路不明的巨款。」
「順藤扌莫瓜繼續查，把他背後的主使揪出來……」
冥朔摩挲著權戒上的黑寶石，眼裡的鋒芒比咒術光澤還淩厲。
「屬下定當全力以赴，給您和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如今，異界與現世界之間的通道嚴防死守，這樣既便於把控兩界的人口流動，又可加強對顧曉幸在現世界的安全防護（出於某種原因，她暫時還不能在異界長期逗留）。
而種種跡象表明，那個彎刀臂怪對她的追殺，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他們事先就掌握了她的行蹤。
然而，能夠掌握到顧曉幸行蹤的，除了巫族人以外，大概就隻有流亡現世界的逆黨和潛伏在烊城的密探了。
可逆黨和那幫巫族人都還想要利用她，暫時不會取她性命，這樣一來，查找範圍就縮小了……
是密探中有人泄了密。
澤雷作為密探負責人，深知自己對這件事難辭其咎，也知道自己因為這事，難逃嫌疑。雖然冥朔嘴上不說，給予了他足夠的信任，但他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
「澤雷……」
他聽見冥朔的聲音傳來：
「巫族屢次越界，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我們的人已經埋伏好了，殿下。」
「嗯，點到為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