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擊碎悲劇/光與暗(上)(1 / 2)
無名進入結晶坑道,發現這裡除了幾個腐敗卷屬沒有其他人在,心稍稍放下。
看來是中樞出問題了。
「梵雷那小子,居然賣殘次品,不能放過他——要麼就是血王朝的技術太爛。」無名咬牙切齒,把矛頭對準血王朝,騎著墜星獸往寧姆格福猛趕。
回到寧姆格福,無名又順路從海德領地的霧林穿過。
那裡有帕奇設置的第二個避難所,傳送點設在蒙流洞窟。
霧林裡同樣沒有人,也沒有戰鬥的痕跡。
兩個避難所都沒人,教堂應該還是安全的。
但無名在趕路的時候,一種澹澹的憂慮還是縈繞在心頭。
避難所沒人,可能是教堂沒事,也有可能是所有人都沒逃掉。
無名還是拋棄了這個令人不安的猜想。
他覺得鈴珠獵人應該還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
無名盤算著鈴珠獵人的招式。
雖然可以禦劍攻擊,實力驚人,但是大劍的體型畢竟有限,能攻擊到的範圍也是有限的。
隻要教堂裡的人四散奔逃,鈴珠獵人應該還是會漏下不少人。
無名撇下雜念,給自己和墜星獸又上了一個輕身的魔法,讓墜星獸跑得更快。
進入亞基爾湖,教堂便已臨近,已經可以聞到那股腥臭與澹香混雜、死亡與生命絞纏的氣息。
那是種植血薔薇的血池花圃。
無名感受到這熟悉的氣息,略略放下心來。
但等沿著亞基爾湖的崖壁爬升,無名卻沒有看到艾蕾教堂的屋頂,也沒看到那圓環形標誌。
無名傻眼了:「我屋頂呢?」
他從墜星獸身上跳下,朝教堂跑過去。
跑了沒兩步,無名腳步越來越慢。
他已經看到中樞為何失靈了。
艾蕾教堂的屋頂已經消失,四根立柱塌了三根,周圍的雜草已經被燒光,漫漫白灰中,教堂內的景象一覽無遺。
往日熱鬧喧囂的教堂很安靜,幾乎可以說是死寂。
灰盡與血池的血腥味並不能掩蓋艾蕾教堂的血腥,混種與長生者的殘軀灑落一地,血液已經乾涸,蛆蟲從地上的腸子中鑽進鑽出。
無名彷佛又看到了紅獅子城、看到摩恩城的景象——遍地的屍骸與焦炭。
他漫步在一片灰盡中,辨認著屍體的身份。
咖列連同他的驢子一同被切成碎片,在地上拚出一個三叉戟的形狀。
海妲倒在血泊中,一柄混種的大柴刀插在她身旁。
但她並不是被混種所殺,亞人裁縫柏克與數名混種在海妲四周背對著圍成圈,均已戰死。
滿地的長生者已經化為焦炭融成一團,卻還沒有死,以難以察覺的幅度無聲蠕動著。
幾個凱丹傭兵的頭被砍下,他們的戰馬也被砍頭,插在傭兵的脖頸上。
教堂唯一的立柱上,一根長矛刺穿瑟廉的月匈膛,將她釘在立柱上。
一切似乎都已損壞,唯一還完好的,是一圈防護障壁,以及縮在防護障壁中,始終呆滯地盯著瑟廉的托普斯。
「發生了什麼?」無名問托普斯。
托普斯似乎嚇傻了,彷佛之前在風暴沙丘遇到的紅袍貴族,嘴唇顫抖著,一時卻說不出話。
「是葛瑞克。」瑟廉卻開口了。
無名看過去,發現柱子上的瑟廉並未死去,抬起頭看著他。
無名上前,將長矛拔出,放下瑟廉。
「你怎麼樣?」無名扶住瑟廉。
瑟廉搖頭:「我沒事,這隻是一具投影。但其他人……」
她不用再說下去,眼下的景象已經不言自明。
「葛瑞克?」無名語氣平靜,「他怎麼做到的?」
瑟廉點頭:「應該是葛瑞克,畢竟那人一邊攻擊一邊高喊自己的名諱。不過我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剛好身處火海,加上周圍過於混亂,我的感知能力受到了影響。」
瑟廉是靈魂體,得以保命,也因為是靈魂體,感知能力有限。
「你他媽怎麼才回來。」
一聲罵聲響起,地上的土翻開,帕奇蓋著毯子從地底鑽出來,抖抖身上的土和灰盡,「我來說吧。」
帕奇一邊停不住的罵聲,一邊把發生的事情說下去。
葛瑞克不知從哪裡搞來了幾顆龍頭,還接上了龍翼,從天而降,四五個龍頭同時噴火,直接把艾蕾教堂的穹頂燒穿。
教堂化為火海,許多沒防備的人當場就被燒死,凱丹傭兵有一半沖上去和葛瑞克搏殺,另一半看到老東家就開溜了。
可是逃走的人也無路可去,周圍都被點燃,隻有走亞基爾湖方向的人有機會逃命。
接下來就是一場屠殺。
有葛瑞克這個半神在,教堂無人可以抵擋。
凱丹傭兵雖是精兵,跟五顆龍頭比還是差了許多。
瑟廉本體被封印,也發揮不出多少實力,隻能被釘在牆上。
夜晚還停留在教堂裡的褪色者不多,紛紛被打敗生擒。
做出最大抵抗的反而是咖列,所以也遭到最凶狠的報復,被生生撕裂。
沒過多久,葛瑞克的士兵也跟了過來,收拾殘局。
等大戰結束,死亡的葛瑞克士兵被拉走歸樹,褪色者則被拉去作為接肢儀式的祭品,沒用的混種屍體和長生者被留在原地。
「我從亞基爾湖過來,沒見到幸存者。」無名說。
「葛瑞克不僅有龍炎。」托普斯開口了,在見到幾個活人後,他逐漸回過神來,「他右手接上了一顆巨大的龍蝦頭,可以發射水箭,威力很強,逃跑的人有些就是被那種力量殺死。」
「有些?」無名注意到托普斯的用詞。
「還有其他人在獵殺之夜活動。」托普斯眼神渙散,「我看不清他的身影,但對方每次出現都會帶走一條人命。沒有一個人逃掉。海妲小姐也是被那個人殺死的。」
無名看向倒在牆邊血泊中的海妲:
「她就在你旁邊。」
「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清他的身影,隻能看到一個身影一閃而過,之後怎麼也找不到了。」托普斯捂著光頭,童孔收縮,「我一個人呆在防護障壁裡,看到所有人被攻擊。龍炎、魔力吐息、荊棘、血刃……隻有我安然躲在這防護罩裡麵……如果我的理論能早點完成……」
無名長嘆一聲,看著瑟廉苦笑:
「你看,鳥瞰鏡真得很重要。」
帕奇扌莫著光頭上的灰盡,灰頭土臉地看著艾蕾教堂的慘澹景象:
「雖然這場麵以前也常見,但出現在這裡,還真是令人作嘔。生意是沒法做了,你準備怎麼辦?」
無名沒有作答,默然走到咖列身旁。
曾經他在這裡打鐵,經常與咖列交談。
如今咖列連通他的驢子被分屍,鐵砧和爐子也被打翻,鍛鐵的錘子跌落在已然熄滅變冷的爐灰餘盡中。
無名俯身,撿起那柄鐵錘,握在手中,槌柄被捏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