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成為王氏後,繼女清照上天了(二十六)(2 / 2)
那她偏要一意孤行,撰寫《詞論》。
和詩不一樣,詞別是一家。
李懟懟,正式上線,全麵開火。
評柳詠「雖協音律,而詞語塵下。」
評張先「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
評晏殊,晏殊,歐陽修「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於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
評王安石「寫文章一絕,若作詞,人必絕倒。」
……
趙明誠手捧墨漬尚未完全乾透的詞論,有些啞然。
誇了,沒完全誇。
罵了,沒完全罵。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這篇詞論,一經問世,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十有八九,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大宋文壇本就不接受女子在詩詞上大放異彩,更何談似清照這般品評各位大家的詩詞。
「詞,作出來,不就是讓人看,讓人唱,讓人聽的嗎?」
「旁人能評我的詞,我為何不能評旁人的詞。」
「再者說,我作詞論,本就是對詞在音律、形式上的種種特點作較為係統歸納和總結。」
「世人總不能因我是女子便汙我好為大言,以自矜重,乃是妄評吧?」李清照的眼波流轉間透露出灼灼光芒。
她不畏人言,更無懼風雨。
趙明誠坦然,清照一如既往的張揚,銳利,且自信從容。
經歷的風雨滄桑,並未將她骨子裡的那團火熄滅。
是啊,有何懼之。
詞論一經問世,便被無數人抨擊,咒罵李清照根淺空虛,狹小而尖刻。
不能容納別人,不能欣賞別人,不能同情別人。
對此,李清照一笑置之。
倘若這能正兒八經回應她的詞論,指出疏漏也好,尋到錯處也罷,她都會高看一眼。
似這般人身攻擊,笑掉大牙。
直到不久以後,李清照收到了來自自家阿娘的信。
「吾兒《詞論》孤秀奇芬,卓有見地!」
「詩詞畛域,詞別是一家,注意到詩詞體性之異,是一大創新。」
「為娘此信,意在探討另一個人生哲學。」
「共性與個性。」
「詞論明確了詩詞體性之異,難道詩詞同為抒情文體便不存在共性嗎。」
「且,批判在先,尋找出路在後。」
「照姐兒之聰慧,想必能理解為娘之意。」
「為娘一切皆安,望照姐兒亦如是。」
趙明誠看到信上內容,終於確定了李清照用筆著墨的習慣源自於何人。
先誇,再批,再總結。
李清照手捧來信,眉頭緊鎖,眼神來回在詞論和來信上打轉。
詩詞,當真如她所言,應涇渭分明嗎?
半晌,李清照眼睛一亮,她知曉了她狹隘之處。
「真該讓那些隻會人身攻擊自詡諄諄君子的人看看,什麼才是對詞論有力的回應。」
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李清照公然自省,詞論不夠嚴謹全麵,且否定詞體的改革,卻未找到新的出路。
所有人以為,李清照是在向文人墨客的口誅筆伐低頭屈服,殊不知,令她屈服的唯有事實與真理。
但,她的心路,注定旁人不可知。
外界的揣測,並沒有影響到歸來堂內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