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宋江的蛻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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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牌時分,天色暗沉,陰雲遮日,天空窸窸窣窣的下著小雨。

鄆城縣縣衙內,張文遠雙臂被兩名衙役左右扯住,嚎啕叫喚道:「縣尊大人不公,縱我與那閻婆惜有糾葛,那也是情投意合,卻又與宋江這廝殺人有何關係,縣尊大人如此顛倒黑白,枉為一縣父母。」

那縣令時文彬高坐縣太爺椅上,聽得張文遠叫囂,怒不可遏,拍案道:「隻你這廝行為放盪,全縣誰人不知,你與那閻婆惜勾搭成奸,卻說是情投意合,真是好生不要臉;宋江殺人,本縣自有判決,由不得你這廝來置喙;叉出去,重重的給我打。」

張文遠被兩個衙役拖到堂外,拔了外衣捆在老虎凳上,殺威棒落在皮肉上,打得皮開肉綻,響起陣陣鬼哭狼嚎。

堂下的閻婆見得此情此景,哪裡頂得住,且昨夜又得了宋清送來的二百兩雪花銀,直叩首道:「縣尊大人,老身不告了,不告宋押司了。」

此言落下,那衙門前便響起一陣喧嘩,人群後方立著兩個漢子,其中一人說道:「石秀哥哥,這沒了原告,宋江該如何判罪?若真無罪釋放,卻不是怪了公子的計劃。」

另一人微微一笑,應道:「朱富兄弟且看好,不管如何,這宋押司殺人已是事實,人證物證俱在,洗是洗不掉的,隻這時縣令與滿縣衙的公人都有心相覷,多半是重罪輕判,刺配個舒服些的州府服役。」

似為了印證二人的談話,那堂上的時文彬縣令拍下驚堂木,朗聲道:「雖閻婆不告,但宋江殺人已成事實,本縣便宣判,將宋江脊杖二十,即日刺配江州牢城。」

堂下的宋江此時鬆了口氣,忙伏地認罪,終究是保全了性命,那江州也是個好地麵,魚米之鄉,想來是雷橫特地使錢買將那裡去。

隻宋江這口氣卻沒鬆多久,便見著縣衙內的刀筆匠背著箱子步入堂內,朝著縣令時文彬躬身拘了一禮,便立於宋江麵前,沉聲道:「宋押司,得罪了。」

宋江眼瞧著刀筆匠一件一件的從箱子裡拿出刑具,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深深的絕望,往日裡他是山東呼保義,是這鄆城縣內人人敬重的及時雨宋押司,一旦麵上刺下金印,他便不再是那人人敬重的宋押司了,但有不識得他宋江往日名聲之人,看著他臉上的金印,隻會難聽的道一聲:賊配軍。

隻如宋江這種一輩子為了功名利祿活著的人物,此刻心中直感覺悲憤難平,不由得對那梁山上的晁蓋等人升起一抹恨意,自己當日那般冒著性命危險前去就他,如今卻因恩受罪,若非那劉唐突然來鄆城縣,自己怎會落到這般地步。

這一抹恨意長在心中,隨著時日越長隻會越來越大,以至於最後不可調和,這卻是後話。

尖刃劃破皮肉的刺痛感令宋江感到眩暈,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頰緩緩留下,十數載功名被剝離開來,那種令人燥熱的恥辱感爬滿全身。

盞茶之後,鮮血淋漓的四個字出現在宋江的麵頰上:刺配江州,宋江麻木的被衙役套上枷鎖,緩緩的被押送至縣衙牢房。

日落月升,萬籟寂靜,皎潔的月光透過牢房窄小的欄杆,灑在宋江的身上,這間往日裡不知其周全了多少好漢性命的牢房,如今卻成了宋江在鄆城縣最後一夜的棲息之地。

夜涼如水,宋江把頭埋在雙腿之間,直一夜之後,晨曦的光芒照進牢房內,宋江方才抬起頭來,那個當了十餘年鄆城縣押司的及時雨「宋江」已在宋江心裡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蘊藏著蓬勃野心的宋江走出了鄆城縣的牢房。

一夜的時間,宋江思考了太多的事情,殺個不知廉恥的閻婆惜這事大嗎?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真算是可有可無。

隻為何那雷橫兄弟費了許多心思,使了許多銀錢,最終也隻是堪堪保全性命而已,說到底不過如自己往日自稱那般,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吏,在江湖上雖有個偌大的名頭,但用在官場之上,無半分作用。

那朝中巨奸蔡京、高俅等人手上便沒有幾條人命?便沒背負著幾樁天大的案子?為何那些人依舊能升官發財、為所欲為,不過是因為其身居廟堂高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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