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龕（1 / 2）
「先坐，我緩一會。」
佛丁揮揮手指向一旁的座椅，卡隆的眼神在精致裁剪的灰色毛氈大衣上下遊離，略作思索，卡隆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你也看到了，奴隸石已經碎掉了，你的奴隸印記估計也已經失效。」
佛丁癱坐在原地，眼睛閉起，說話聲斷斷續續。
「我是拉維斯特家的人，我們家做的是海盜生意。」佛丁右手抬起扌莫了扌莫被卡隆暴力按壓而豎立歪扭的短發，「我的意思是，我有一艘船，還缺一個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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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埃爾森叔叔的大副是蒙德爾，德裡克爺爺的副手是一位已經逝去的庫維爾人，在他們的教導中，一艘船是否可以遠航，副船長的人選極為關鍵。
佛丁微眯眼睛，斜眼看向動作拘謹坐在麵前的卡隆，他覺得這個現如今十分弱小但潛力十足的家夥很適合這個野心勃勃的位置。
「我不需要你替我去死，也不需要你立下什麼誓言，就算你不說我從你寫滿故事的臉上也能知道一些，當遇到絕境之時你盡管逃走，你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實不相瞞，我算得上是有錢，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有錢可以解決很多事情，很多事情。」
「這有前提。」佛丁終於在掙紮中站起身。
剛剛的暴起一擊幾乎將佛丁的五髒六腑撞得移位，額頭之上的紅印直到現在還沒有消去。
真不公平，大家都是還未覺醒的低級使徒，卡隆的基礎屬性全方位碾壓了他，毫無還手之力。
「隻要不涉及生命，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這是交易。」
卡隆冷笑起來，她聽懂了眼前得小個子想要表達的含義。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錢，變強之後拍拍屁股讓你再也見不到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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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但你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也很想報復回去不是嗎，你曾經不是奴隸吧？」
卡隆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眼神冷冽地直視著麵前這個被她掐住抵在牆上還依舊在伶牙俐齒的矮個子。
她不覺得這個富得流油的家夥在自己身上有什麼可騙的必要，不是她不長記性再次放鬆了警惕，她知道一千金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概念，這筆錢在貧瘠的極北之地是部落大酋長都要羨嫉的數目，他當著自己的麵打碎了紫棱石，口口聲聲說他隻需要一個副手，而且隨時都可以跑路。
說實話，她有些搞不清這個瘦猴子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你覺得你能幫我？」
卡隆嗤笑出聲，語氣巧挑，聲音嘶啞而低沉，「我想讓塞隆塔爾部落酋長之子死無葬身之地，你能幫我？」
「那就去殺了他。」
卡隆愣住了，她覺得眼前這家夥瘋掉了，簡直不可理喻。
佛丁向前。
踱步到貴賓室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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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展了一下身體。
卡隆深吸口氣，說道：「你們有錢人的腦子都不太好用，塞隆塔爾可是極北之地三大部落之一，他們的守護靈是一頭五階的寒冰巨龍，你是多麼愚昧才能說出這句話。」
佛丁回過頭，頗為無奈的看著安分坐在座椅上的卡隆，現在的她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我花錢買了你不是讓你在這裡辱罵我的！」
「而且你的腦子才壞掉了！」
佛丁氣沖沖地用手指著卡隆的腦袋，聲音大了起來，「你是要殺那個部落酋長的小兒子，不是殺那個牛逼哄哄的酋長，更不是殺那頭盤虯臥眠的巨龍，隻是一個肉體凡胎的小兒子！」
「毒殺，刺殺，咒殺！」
「有的是方式可以要他的命，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我他媽是個海盜，不是勇者，為什麼要沖過去抵住千軍萬馬捐掉自己的腦袋就為了和那個不值錢的砸碎換命！」
「拉維斯特家的小兒子天天被暗殺，酋長的兒子怎麼了？」
佛丁第一次有情緒如此激動的時刻，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看起來血脈強大的使徒會落到如此地步，因為她迂腐又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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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急切了，畢竟一個素未蒙麵的買家對她說什麼復仇計劃確實是很難理解的事情。
貴賓室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佛丁與卡隆的視線交錯，相顧無言。
頭頂一陣喧嘩的聲音傳來，想來應該是拍賣進入了下一段高潮，叮叮的響鈴和叫賣聲透過木板微微傳到二人耳朵裡，像是一台老邁的縫紉機在拚了命的工作。
卡隆的臉色變得忽明忽暗，雖然她在人前表示出毫不在意，但作為奴隸站上拍賣的鐵籠還是極大的摧毀了她的信念，幾乎要將她拖入深淵。
她別無選擇了。
「給我拿件像樣點的衣服。」卡隆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佛丁的顱頂，說道：「你說你挺有錢的，船長。」
佛丁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向侍者打了個招呼。
在拍賣會還未結束之時，佛丁就從商會的門口走了出去，他簽了一張1000金幣的賬單，署名是德裡克·拉維斯特。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是三個。
「你撞門柱上了？」
蒙德爾用十分詭異的眼神看著走出大門的佛丁，問道。
「下樓沒踩穩，小事情。」
難不成真的喜歡這種
蒙德爾默默地跟在佛丁與卡隆的身後，目視著她傲人的身影，卡隆換了一身灰黑色的棉服一垂到底，月要部用束月要緊緊掐住，長長的披肩掛在後領的雙肩處，越發襯托出卡隆的英武。
蒙德爾默默用手比劃著，雖然身高雲泥之別，但是
「叔叔！」
「嗯，怎麼了？」
佛丁緩緩後撤，向蒙德爾提出了請求，他需要給卡隆安排一個舒適的住處，而白熊嶺上有一座拉維斯特專門為手下夥計建造的要塞，裡麵後很多的空房間可以滿足他的需求。
佛丁一行三人走在回莊園的巷道中，紫荊商會在城中的位置臨近城中心，三人需要向北一路穿行走到子爵府，然後右轉。
狹窄的巷道地麵低窪不平，佛丁拒絕搭乘馬車，他怕把晚飯都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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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丁搓了搓額頭，雖然表麵裝作若無其事，實際額頭和月匈口還在隱隱作痛，加上之前的還未痊愈的貫穿傷，說他遍體鱗傷也不為過。
佛丁現在有些想酒了。
漆黑的夜色中隻有零星的居民家中有瑩瑩火光，蠟燭並不便宜，常規的火炬造價不菲，而煉金技術研製的常亮火炬更是千金難求，所以入夜之後城中的可視度極低，很少有人出沒。
幾人躺在巷口，地麵僅僅鋪著一張破舊的棉布，他們穿著早已髒亂不堪的衣物，裹著一層棉被。
一陣惡臭的氣味夾雜著酒氣傳來，佛丁微微皺眉，對躺在地上風餐露宿的幾人視而不見，如若不然，這幾個家夥過幾天就會凍死在這裡。
這幾個家夥八成是城中的賭徒，連房屋和地契都賭在了場中，隨便他們去死好了。
「吸吸——」
一陣鼻涕聲響起，佛丁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原來在那幾個流浪漢的身後，有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細小身影，他把身體整個藏在被子裡，露出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和遍布汙穢的頭發。
佛丁停住了腳步。
身後的卡隆與蒙德爾也隨之停在了原地，向他傳去了詢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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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丁走上前去，一腳踢開了擋在身前的礙眼身影。
「你叫什麼。」
佛丁語氣冰冷地看著那個麵色黯紅的孩子，他的身子骨都快被凍透了。
「尼爾尼爾·菲尼克斯，先生。」
佛丁又踹了一腳身旁的流浪漢，語氣不善的問道：「這家夥多少錢？」
流浪漢喜出望外，他不是沒想過將身後的兒子賣掉，可奴隸市場根本不收年齡隻有八歲的孩子，這種隻會浪費糧食的家夥人販子才不會浪費銅幣去養在後院裡，更何況這個叫尼爾的孩子長得也並不俊俏，這種貨色在有奇特癖好的貴族哪裡也賣不出去。
「老爺！50不不，30個銀幣！尼爾賣30個銀幣！」
「嘩——」
一地的銀幣灑落在地，佛丁伸出從包裹中拿出的手，將那藏在最後的男孩從地上拽了起來。
流浪漢們麵色通紅，雙眼怒瞪欲裂，將那在黑夜中泛著點點銀芒的銀幣瘋狂的劃到身前，幾人因為銀幣推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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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爾嘆了口氣，將身上的夾克脫下披在小孩的肩上，這個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孩子低著頭，眼神的深處沒有失落，反而透露出幾分欣喜。
佛丁扭頭離去，那個叫做尼爾的孩子緊緊的跟在蒙德爾的身後，頭都沒有回。
路途不近，幾人經過近二十分的路程，到達了城主府的拐角。
「咻——」
一聲急促的風聲伴隨著黑影閃過，佛丁下意識地急速轉身，一抹黯淡的綠色自麵前閃爍而過。
蒙德爾身形暴起，伸手一把推開佛丁的身體，手臂與綠芒交錯而過竟傳出刺耳的金碰撞聲響，在空中摩擦出一串火花。
佛丁站定，感覺到鼻頭一陣溫熱。
蒙德爾一步踏前將佛丁擋在身後，一聲悶聲在寂靜黑夜中分外明顯，蒙德爾一聲悶哼，原本與佛丁仿佛的身材瞬間拔高到比卡隆還要高大的程度，一股濃鬱的灰白色源力湧動在他身上，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在這伸手難見五指的黑夜，蒙德爾如同一盞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