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話 無名夜色多闌珊(1 / 2)
尙輕將繩子的另一端繞在自己手腕上,然後順勢靠著樹乾坐下,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本書。
「不是吧?不要——」那個「要」字還沒說清楚,化羽便一頭紮進了水裡。
對於完全不通水性的人來說,這一猛子可令他苦不堪言,想要掙紮也無濟於事,水順著口鼻灌入的滋味簡直要了親的老命。
化羽腦袋發昏,眼前發黑,感覺即刻小命不保。
正是這下刺激喚醒了他的記憶:
那幽暗的水底,一道亮光破水而入,是一條銀色的魚,優美地搖晃著身姿,不對,那不是魚,是個女子,黑色的長發,白紗包裹的軀體,周遭環繞著銀光,是尙輕,是她救了自己!
原來昨晚那一切不是夢!
……
當化羽拖著半條命回到藏書樓,仍不忘抓著鬆一鬆二質問:「你們告訴我,昨天是誰把我弄回來的?是不是尙輕?你們——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鬆二把手一攤,一臉的無辜,「你又沒問。」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可算是完犢子了!」化羽順著牆根癱坐在地上,「以後,我是徹底沒好日子過了!」
鬆一見狀湊近鬆二嘀咕道:「難道他之前有過好日子?」
……
小南軒內,燕翔倚在窗前若有所思,手裡習慣性地把玩著一根木簪。由於經年盤玩,那木簪已變得烏黑發亮。
尙輕突然推門而入,「畢卆不見了!」說著遞上一張字條,「剛才有弟子發現他留了這個在床上。」
「我走了,勿念!」
燕翔看著紙條上的字一千個一萬個不能理解。畢卆醉酒鬧事,自己不過小懲大誡,已是十分縱容,這方才解了禁足他就走了?
尙輕看得出他的痛惜,更明白他此時的挫敗感。
這些年,他一直努力給這些妖族子弟一個安穩的環境,逼迫他們刻苦修行為的也是妖族的未來。可他們一個個不是吃不了苦便是受不得約束,如今連他百般袒護的虎妖畢卆也棄他而去。
燕翔攥著那張字條,眼神裡的東西讓尙輕覺得可怕,於是說道:「我再好好找找。或許,他想明白了還會回來的。」說罷便快步離去。
其實,尙輕想說的不是這些。以畢卆的性格不會因一次受罰而賭氣出走,他也不是懶散之人,且一直挺守規矩,就連那次醉酒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一切聯係起來不免讓人生疑。
可是,方才見燕翔那個樣子她便沒有多說,還是等自己先查出點眉目。
尙輕想到無名居的後院禁地,那是虛禹清修的地方。早先她曾探過,卻無所獲。直到前陣子在虛禹書房發現密室入口,才知道這家夥玩了個「燈下黑」,那禁地很可能隻是個幌子。
但此時,尙輕隱隱地有一種預感,那禁地裡極有可能藏著自己疏忽的地方,不管是否與墨羽閣弟子出走相關,她都應再細細地扌莫一遍。
……
無名居中,虛禹把山叔叫到身旁,「鶴舞近來還在尋找百裡孤的下落?」
「是的,幾乎日日下山,傍晚才歸。」
「為了那個瞎子她倒是上心!真是跟她娘一個貨色!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見麵吧!」
見山叔麵露驚訝之色,他補充道:「不讓他們見上一麵,那百裡孤以為我同他說笑呢!」
山叔這才應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
……
雪羽閣「妙人靜語」乃鶴舞的閨房。此時,她正對鏡梳妝,可頌為她散開發髻仔細梳理著頭發。
突然,可頌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趁鶴舞低頭查看之際,她迅速將一縷白發藏進衣袖,嘴上卻說:
「看我,笨手笨腳的,閣主被我弄疼了吧?」
鶴舞笑笑,「沒事。對了,這幾日的梨湯味道怎麼和從前不大一樣?」
「哦,大概是新采買的蔗糖和之前那家口感不同。」
「還是之前那家的好。」
「嗯,我回頭跟她們說,還從之前那家買。」
正說著,屋外來人通報,說尊主有請。
師尊怎會這個時辰傳喚?鶴舞雖然心中不解,依然麻利地裝扮整齊趕往無名居。
一進書房,就見虛禹麵色陰沉,「跪下!」
鶴舞嚇了一跳,師尊很少如此嚴厲,雖不明所以還是乖乖跪下聽訓。
「你可知錯?」
「弟子不明,請師尊明示。」
「你與那棠洛究竟是怎麼回事?」
鶴舞料到總會有這一天,卻依然嘴硬道:「公子洛不是師尊的客人嗎?」
虛禹氣道:「看來為師這些年對你的教誨都是白費了。既然你不肯說實話,今晚就在這裡跪著吧,好好想清楚了。」說罷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山叔隨即將書房落鎖。
……
當晚,偏棠洛攜美酒造訪無名居。他說這是他十年前以百種花瓣釀製的美酒,後埋於竹林整整十載,今天正好期滿取出,便迫不及待邀尊者品酒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