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話 先生請指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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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現在人在屋簷下,微微低頭是對自個兒好。有了這種覺悟,化羽便不多想,拿起桌案上的筆抄寫起來,卻發現那筆杆竟然是銅製的。隻見那名少仙正用得意的眼神瞄著自己。

化羽心中「嗬嗬」兩聲,這點意思對於那些剛剛修行的凡夫俗子來說或是考驗,可對自己而言簡直再小兒科不過了。他於是暗暗催動靈力,那支筆便如一根羽毛般隨著手腕的抖動輕舞飛揚起來……

一陣風起,幔帳輕擺,院子裡的花香瞬間撲入鼻息。除了花香還有——化羽聞到了藥草的味道,與昨日百裡先生衣襟上淡淡的氣味很是相似。難道——

化羽剛剛想到答案,卻見一身影淩空而下,一席牙白色長衫,幾片墨色竹葉似有似無映在衣擺上。

眾弟子盡數起身,由那督學的少仙帶頭恭恭敬敬深施一禮,同聲道:「弟子/下仙,恭迎仙上駕臨!」

果然是他,仙界裡最飄逸儒雅的上仙——醫仙逸一。

逸一環視眾人,開口道:「所謂修習,修身養性,學而時習。習,貴在勤奮,貴在專注,貴在持之以恆;修,貴在用心,貴在誠實,貴在身體力行。」

說著他話音一轉,厲聲道:「最後麵那個——新來的!」

新來的?成,給你麵子!化羽應聲向外跨了一步。

逸一看著他連眉梢的每一個輕微抖動都透著冷漠,「不要仗著自己有些許能耐就偷奸耍滑。方才抄的書都不作數,重新來過,不許耍小聰明,一千篇,抄不完不準停!」

成,化羽心裡真想給逸一豎一個大大大拇指,夠狠!那又能怎樣,誰讓自己考試作弊被抓了現行,難不成跟他理論又沒人告訴不能用靈力走捷徑?

逸一接著對其他人說:「旭日高升,陽氣乃發,正是練功的好時候。都去院子裡站樁!」

一聲令下,不消一個噴嚏的時間學堂便已走空,隻留下化羽一人一筆。得,啥也別說,不就是寫字,自己徒手爬上蒼無崖手都沒斷,還能斷送在這區區一千篇?

不知不覺,月已高掛。眾弟子結束了一天的課業紛紛回去吃飯休息,隻有化羽還在學堂內「奮筆疾書」,應該是「憤筆急書」,他兩隻手替換著寫還是覺得手腕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也罷,能就此解鎖左右手同時寫字的新技能也不賴,他依然不忘自我安慰。

這時,夜風中那股淡淡的藥草香再次襲來。落步無聲,卻掩不住衣袂摩挲,轉瞬間逸一已經來到化羽近前。

此時,四下無人,逸一看著化羽說道:「昨日聽聞幻虛來了個半妖少年,沒想到真的是你。」

化羽頭也沒抬,一邊繼續抄書一邊回道:「這位仙上,誰管一百大幾十歲的人叫少年的?」

「在凡間自然不會,可在仙家,你這個年紀說是少年郎都著實嫌大了。」

化羽停下筆起身看著他。

雖然當年足足挨了逸一九針封印妖元,但化羽心裡清楚冤有頭債有主,逸一也隻是奉命行事。比起封印妖元的傷痛,化羽更恨的是斷羽之辱,最介意的是尙輕的刀劍相向。

「把你的手給我。」逸一突然說道。

化羽一愣,沒等反應逸一已經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三根手指像彈琴一般順著手腕輕快地向上劃去,直到化羽覺得有些癢不自覺抽動了一下胳膊。

的確修出了新的靈元。逸一心中暗驚,同時他確認了自己的封印依舊完好。

這世上除了自己再沒第二個人知曉當年的封印其實有瑕疵,是他給這道本應固若金湯的封印留了一條縫隙。可是,即便如此,也並不意味著封印一定會被破解,那不僅需要極為高深的修為,還要有運氣的加成。所以,化羽是以凡人身軀修出的靈元,真是奇才,奇骨!

同時,逸一也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此時化羽的體內同時存在兩個靈元,像現在這樣一個睡著一個醒著自然無礙,可倘若封印解除,妖元蘇醒,將會發生什麼卻是一個大大的未知,逸一甚至不敢想下去。

「有什麼問題嗎?」化羽看逸一臉色驟變於是問道。

逸一這才忙緩了下情緒,回道:「沒什麼。靈元修得不錯,根基很穩。」然後停了一下又說道:

「你和他們不同,課業自然應當調整。這樣,明日卯時,到竹林雅舍來。」說著轉身有離去之勢。

「那——我這一千篇?」

「繼續!」

「那個——」

逸一再次停住即將抽離的腳步。

化羽見四下並無人於是問道:「你知道尙輕——她在哪兒嗎?」

逸一心頭一緊,過了這麼久,這小子竟然還惦記著?時隔百餘年,重新見到化羽自己都難免心軟,如果司劍回來了和他遇上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看樣子,這小子對司劍還有惦念,不管是情是怨對她都不是好事。

「尙輕?你想見她?」

「嗯。我想見她。」

「你們不是已經決絕了?」

「你還紮了我九針,我不是也不計較了?再說,都過了那麼久。我吧,寧願多記一點別人對我的好,能讓我記住的仇必定是深仇大恨!」

逸一欣賞化羽的灑脫卻無法對其坦誠,他不想看司劍的仙途再被其耽誤,於是淡淡回道:「尙輕,她不在這裡。」

「那她在哪兒?她不是幻虛的仙?是何處的?昆侖還是太虛?」

「你知道的還挺多。別問了,我也一百多年沒見過她了。總之,她之所在你找不到,去不得。所以,你記不記仇,對她而言並無意義,你也不用掛懷。夜色已深,再不抓緊,可是要抄到天亮了。」

說罷,逸一再無片刻停留,飛身如孤鶩穿雲消失在夜色裡。

方才還雲淡風輕,提到尙輕他就像換了個人?竟然不是幻虛的仙?還說她去的地方我找不到也去不得?

聯想起百事通跟他提起的那個曾暗害尙輕的白衣人,結合方才逸一的態度,如果說之前自己隻是略有懷疑,不信是占多數的,那麼此時這個比例就有所傾斜了。

如果真的是逸一,他看起來和尙輕那般交好為何要害她?他對她又做了什麼?尙輕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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